巴黎装饰艺术博物馆的侧厅，因即将到来的特展而暂时封闭。高耸的穹顶下，脚手架尚未完全拆除，空气里弥漫着新刷油漆和木屑的味道。苏晚和她的团队，在策展助理的陪同下，第一次踏入这片属于他们的展区。
阳光透过巨大的拱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核心展柜的位置已经划定，那将是《根脉》系列琉璃艺术品的专属领域。苏晚快步走上前，伸出手指，在不同角度虚划着，测算着光线照射的轨迹。
“光线在下午三点后会从西侧射入，正好能穿透琉璃的深绿色部分，”她头也不回地对林薇和玛尔塔说，语气专注，“我们需要调整一下展柜内部灯光的色温，不能让它与自然光冲突，要形成互补，突出琉璃内部的流动感。”
林薇飞快地在平板电脑上记录着。玛尔塔则学着苏晚的样子，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亚诺什主席和伊斯特万师傅则更关心展品的物理安全。他们围着展柜，用手指敲击着加厚的玻璃，检查着锁具和恒温恒湿系统的接口。
“湿度必须控制在百分之四十五到五十之间，一点不能差。”伊斯特万用带着口音的英语，严肃地对博物馆的技术人员强调。对方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艾莉丝拿着手机，面色略显凝重地快步走到苏晚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苏晚脸上的专注瞬间凝固，眉头微蹙：“确定吗？运输清单和保险文件我们都反复核对过。”
“对方非常坚持，说是临时增加的安检程序，所有来自特定地区的特殊材质艺术品都需要。”艾莉丝语气无奈，“他们要求开箱进行破坏性取样，检测琉璃的化学成分和年代。”
破坏性取样？那将对琉璃艺术品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这显然是有人故意刁难。
苏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一旁相对安静的角落，直接拨通了叶憬然的电话。巴黎与上海的时差，此刻他应该正在办公。
电话几乎是被立刻接起的。
“说。”他简洁的声音传来，背景很安静。
苏晚用最精炼的语言说明了情况。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他冰冷的声音：“知道了。把对方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发给Arthur，你继续布展工作，这件事我来处理。”
没有多余的安慰，没有无用的愤怒，只有绝对的效率和掌控力。苏晚悬着的心瞬间落回原地。“好。”
她挂断电话，将信息发给Arthur，然后转身，脸上已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对团队成员和博物馆方面的人员说道：“一点小问题，会解决的。我们继续。”
她的镇定感染了其他人。亚诺什和伊斯特万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他们的安全检查。林薇和玛尔塔也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不到一个小时，艾莉丝再次走过来，这次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解决了。对方刚刚通知，取消了破坏性取样要求，只进行常规的外部检查和文件核验。物流车辆一小时后抵达。”
苏晚微微点头，心中了然。这就是叶憬然的方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以雷霆手段扫清障碍。
她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那个核心展位。阳光正好移动到她预想的位置，在空荡荡的展柜内部投下一片灿烂的光晕。
阻碍只是插曲。
真正的较量，在展厅之内，在作品本身。
她相信，当《根脉》系列在这片光晕中完美呈现时，任何来自暗处的伎俩，都将黯然失色。
她走向展柜，开始更细致地规划每一件展品的摆放角度与灯光配合。
而在遥远的上海，叶憬然放下手机，对屏幕那头的Arthur冷声吩咐：
“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个‘临时安检程序’。另外，让‘夜枭’盯紧V家族在巴黎的所有动向，尤其是他们与博物馆或当地行政部门的接触。”
“是，叶总。”
光之城的博弈，已在无形中展开。
一个在明，以作品为刃。
一个在暗，以资本与情报为盾。
目标一致——守护那即将绽放的、不容玷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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