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寒天的季节,人都躲在家里。对于在村里生活惯了的老人,要是不叫他们出去串个门,那简直比坐牢还难受。
外面下着雪,又加上北风呼啸的刮个不停,小区里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林长贵抽着旱烟,呆呆的看着窗外,嘴里不停的埋怨道:“这鬼天气,下这鸡毛雪干什么?以前天天盼着下雪,老天爷抠抠搜搜的。”
“嗐……现在倒好,下这么厚的雪,门都出不去!”
沈玉兰也心烦:“大雪封山,大雪都快把人封傻了!”
门出不去,老两口只能看电视。
看着电视里那些花花绿绿的小人,哪有跟跟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聊天来的舒畅。
况且老两口又看不到一块,林长贵喜欢看新闻,沈玉兰爱看戏曲。他们常常为了遥控器,争的面红耳赤,甚至还动了手。
不过,每次以林长贵的落败告终,沈玉兰牢牢抓着遥控器的控制权。
郁闷的林长贵盼着雪能尽快停下来。
雪下了七天后,终于停了。天刚放晴,太阳冒了头,林长贵就想出门。
“老头子,这外面全是雪,脚都没地方踩,你要干嘛去啊?”沈玉兰在后面唠叨着。
“你看你的电视,少管我。我到外面透透气,快把人给憋疯了!”
林长贵穿着林有福买的皮鞋,踩着厚厚的积雪,漫步在小区里。
“我的妈呀,这雪足足得一尺厚啊!”
“老头子,你小心点,可千万别摔了!”
沈玉兰话刚说完,就听到“砰”的一声,林长贵四脚朝天的摔倒在地上。
“哎呦,我的老腰!”林长贵连连叫唤着。
“老头子……”
沈玉兰赶忙出了房门,看到林长贵躺在雪地里,一只手扶着腰,痛苦的挣扎着。
“叫你别得瑟,你就是不听,现在倒好,摔倒了吧!”
沈玉兰想把林长贵给扶起来,可用了吃奶的力气,愣是没抱动。
“你咋跟个死猪一样!”
她记得以前在村里的时候,老头子瘦的跟个干猴似的,来到城里吃的好睡的好,不到两年就养成了胖老头,连双下巴都出来了。
“老婆子,你别拉扯我,我的腰好像断了!”
“你别吓唬人!”沈玉兰心里一颤,这都上了年纪的人,要是把腰摔断了,那就只能躺床上等死了。
刚下过雪,小区里连个鸟都没有,更别说人了。她想找人帮忙,放眼望去,全是一片雪白。
沈玉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才将林长贵拖到了屋里。
“不行,你得赶紧上医院!”沈玉兰打算给林有福打个电话。
“别麻烦儿子,我缓几天就好了!”林长贵阻止着老伴。
沈玉兰把脸一沉,骂道:“你不是说腰断了吗?这可耽搁不得。死老汉,你都快八十岁了,还当是少年郎吗?”
“再说呢,你躺床上受罪不说,还要老娘伺候!”
她没理会林长贵,直接拨通了林有福的电话。
“妈,你给我打电话有啥事?”林有福知道,母亲要是没事,不会在上班期间给自己打电话。
“有福,你爸刚在小区里摔了一跤,把腰给摔了……”
“严不严重?我马上过来,带老爷子去医院!”林有福在电话里急切的问。
“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就是动不了,腰疼的厉害!”
其实,林长贵摔了腰,沈玉兰完全可以去找离的最近的老大跟老三。
但想到他们兄弟俩那丑陋的嘴脸,沈玉兰就很生气。
这哥俩千方百计的来她这里搜刮那两万块征地的钱,要叫他们带着老头子去看腰,指不定要闹什么幺蛾子。
腰能不能看好不说,她的钱怕是保不住。
林有福听闻父亲受伤,赶紧扔下手头的活,急急忙忙的开车往开发区赶。
刚下过雪,路上全是厚厚的积雪。车开在路上,车轮子都在打转。
一个小时后,林有福赶到了父母住的小区。一进门就看到林长贵躺在床上,“哎哎呀呀”的叫唤着。
“爸,我送你去医院!”
林长贵摆摆手:“不用麻烦了,我歇息几天就好了!”
“那哪行,万一摔坏了骨头,就麻烦了,最好去医院检查检查!”
说着,林有福就将老父亲给背了起来,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一尺厚的雪,早已将整个世界冰封在一片苍茫里。
沿着来时走出的脚印,林有福将父亲放到车上。随即一脚油门,汽车往县医院赶去。
在医院里,医生给林长贵做了一个全身的检查,结果显示,老爷子摔断了三根骨头。
医生看着检查单直摇头,“幸好腰椎没事!”
“上了年纪的人,恢复起来很慢。不过,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林有福大致猜到了大夫说这话的含义。
“无非就是老爷子腰治不好,往后的日子只能坐轮椅!另一种就是病情恶化,可能会要了老爷子的命!”
下午,所有的检查报告都出了!医生看了拍的片子,也感慨道,“幸亏送医及时,要是再晚几天,怕后果更严重。”
“爸,我跟医生说好了,先在医院住一段时间,等伤养的差不多了,再回家里!”
“那得住多久?”
“快的话半个月,长一点得一个月!”
“啊……那不得要了我的老命啊!”
林长贵皱着眉头,他这辈子还没有住过院,临了还得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遭罪。
“你跟医生说说,我在家养着就行了!”林长贵实在不想待在医院里。
“死老汉,听儿子的话,你就安安心心在医院待着,谁叫你不安分,受这罪都是自找的!”
沈玉兰气上心来,“我叫你别出去……”
林长贵心里也有气,“这里面也有你的责任,要不是你抢遥控器,不叫我看电视,我能出去!”
眼看着老两口拌起了嘴,林有福赶忙劝住了父母。
“爸妈,事已至此,还是好好养伤吧!回头跟秀琴商量一下,我俩轮流来陪护!”
他又看向了母亲沈玉兰,“妈,你就先住在我家!”
沈玉兰摆摆手:“有福,陪护你爸,我心里有主意,哪能叫你们两口子吃亏,我们有三儿一女,照顾老人天经地义,他们也有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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