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海捏着被塞回手里的十五块钱,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推辞,但大多数都是装装样子。
你推过来,我推过去,来回几次也就收下了。
可眼前这一老一少,态度坚决的让他没法把钱再推回去。
“林同志,刘师傅,是我……是我唐突了。”孙德海的话里透着一股发自内心的敬佩。
“林同志说的对,规矩不能乱,以后咱们是正经的合作,账目得清楚。”
他亲自将两人送到家属院的大门口,态度比之前还要恭敬几分。
“今天家里这烂摊子,让二位看笑话了。”孙德海脸上露出了几分疲惫和尴尬,“等回头,我一定带着我那婆娘,亲自给林同志赔罪。”
“孙主任言重了。”林晚淡淡的开口,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
两人跟孙德海告辞,转身离去。
孙德海站在原地,看着林晚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丫头年纪不大,行事却滴水不漏。
比他这个当了几年领导的人还要沉稳。
难怪能想出那样的合作方式,也难怪能让李副厂长另眼相看。
他今天,算是遇上高人了。
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给家属院的红砖墙,镀上了一层暖绒绒的金边。
林晚和刘师傅刚走到巷子口,就看见一道挺拔的身影等在树荫下。
那人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宽肩窄腰,身姿如松。
只是站在那里,就自成一道风景,引得过路的年轻姑娘,不住的回头张望。
“顾凛川。”林晚的脚步轻快了几分。
顾凛川闻声回头,清冷的眉眼在看到他的瞬间柔和下来。
他几步迎上来,自然而然地接过林晚手里的布包。
“忙完了?”他的声音低沉悦耳,眼里带着笑意。
“嗯,你等很久了吧?其实我自己回去也行。”林晚嘴上说着,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我刚到没多久。”顾凛川掂了掂手里的布包,里面的菜刀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你这么多东西,我怕你一个人拿不了。”
一旁的刘师傅,看着这小两口,乐的嘿嘿直笑。
“哎哟,顾同志对你这个媳妇儿是真好啊,早上送下午接的。”
顾凛川被他打趣,脸上没什么表情,耳根却有些发热。
他冲着刘师傅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林晚瞥见他泛红的耳朵,心里偷笑。
面上却一本正经的对刘师傅发出邀请:“刘师傅,天都快黑了,要不您上我那坐坐,家里还有点菜,我随便炒两个,让顾凛川陪您喝一杯?”
刘师傅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你们小两口自己过二人世界,我一个老头子去凑什么热闹。”
“您可不是凑热闹。”林晚态度认真,“刘师傅,跟肉联厂合作的事儿,我有些想法,想跟您商量商量。”
合作的事儿?
顾凛川没有说话,脸上却浮起了一抹骄傲的神色。
他这小媳妇,帮个忙的功夫,居然不声不响的干了件大事。
而刘师傅却是脚下一顿,满脸疑惑:“这事儿是你自个儿的本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师傅,这事儿还真跟你有关系。”林晚故作不悦的把脸一板“当初要不是您找到我,我连孙主任家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真诚起来:“这事儿要是成了,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您就赏个脸,上我家喝两杯,好不好?”
刘师傅被林晚这番话说得心里热乎乎的。
他一个做了半辈子菜的厨子,讲究的是手艺人的本分,最看重的就是这份情谊和尊重。
林晚这番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想着回到家里也是自己一个人,他干脆直接笑着说:“行,那我今天就厚着脸皮,去你家叨扰一顿。”
三人沿着巷子往回走。
顾凛川一言不发的走在林晚外侧,将她和路上的行人隔开。
他手里拎着那个沉甸甸的布包,另一只手,却悄悄的伸过去,勾住林晚的小指。
林晚心里一暖,反手握住了他。
刘师傅走在前面,回头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们年轻人啊,感情就是好。”
顾凛川的耳根又红了。
林晚却是落落大方,仰头冲着刘师傅笑:“刘师傅,您这年纪跟我爸差不多大,您就别拿我们开玩笑了。”
一句“跟我爸差不多大”,让刘师傅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他轻轻叹了口气,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我要是能有你这么大的闺女就好了。”
只是林晚正在跟顾凛川说话,并没有听到。
到了家,顾凛川放下东西就去烧水。
顾老爷子正在院子里乘凉,看到林晚回来,笑得见牙不见眼,“丫头,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林晚指了指身后的刘师傅,“爸,这是国营饭店的刘师傅,今天的活儿就是他给我介绍的。”
“你好,你好!快进屋坐!”老爷子站起身,伸出手跟刘师傅握了握,“我家这丫头,多谢你照顾了。”
刘师傅仔细盯着顾老爷子看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声音问道,“老哥,你……你以前是不是去保州参加过救援?”
保州?救援?
顾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握着刘师傅的手也顿住了。
他看着刘师傅的脸,看了许久许久,才用一种近乎嘶哑的声音问:“你是……”
“您不记得我啦?”刘师傅眼眶一热,反手紧紧握住顾老爷子的手,“我是刘卫国呀!”
“63年那场大水,我们村受灾最严重。我一家老小全都没了,我在水里泡了两天两夜,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刘师傅说着,声音哽咽起来,这个在后厨指挥若定,中气十足的汉子,此刻竟像个孩子。
“是您!是您带着您的兵,划着木筏子,把我从水里捞上来的!您当时还把自己的干粮分给了我,跟我说,只要活着比啥都强……”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顾老爷子猛地站直了身子,手里的蒲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你是……你是枣庄村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年轻人?”
“是我,是我!”刘师傅激动地连连点头,眼泪顺着脸上的褶子往下淌。
“恩人啊,我找了您十五年,当年您走的急,连您叫什么都不知道。”
“只知道你是带队的干部,后来我去打听,他们说你早就调走了。”
够老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刘师傅的肩膀:“什么恩人不恩人的,快,快进屋说。”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闪婚七零,冷面军官夜夜洗床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