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几乎被绝望无比时，脑中猛地划过一道闪电——等等！
女人！
那几个被她亲手送走的女人！
那个叫柔儿的歌姬，当时——“我们肚子里……或许有少爷的骨肉！”
那时她只觉得被玷污的愤怒冲昏了头，只想立刻掐灭任何玷污林家高贵血脉的可能，毫不犹豫地将人全部打发得干干净净。
可现在……
如果……
如果有一个……哪怕只有一个，怀上了羽儿的骨肉呢？
那不就是羽儿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吗？！
那不就是是羽儿最后的支撑吗？！
这个念头如同疯长的野草，瞬间点燃了林母死灰般的双眼。
她猛地侧身抓住丈夫的胳膊，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老爷！老爷！或许……或许不用过继！羽儿……我们羽儿可能还有后！”
林大学士被扯得转过身，脸上却只有一片沉寂的漠然。
他甚至懒得睁眼，只是侧过头，声音平淡：“……疯话。你不是让她们喝了避子汤吗？”
“不……没有！”林母几乎语无伦次，激动的说：“那天……我太气愤了，没来得及喝酒被带走了！”
她无比庆幸的说：“”还好，还好……”
“来人！快！快来人！”林母完全失了平日里的端庄。
守在外间的吴嬷嬷心里一咯噔，快步披衣进来：“夫人，怎么了？”
林母死死抓住吴嬷嬷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声音因激动抖得不成样子：“吴……吴嬷嬷！快……你……亲自带人，去城外庄子上！”
“夫人，你慢慢说。”吴嬷嬷痛苦的想抽回自己的手。
“快去把之前送走的那几个女人……对，就是少爷的那几个女人，全都给我接回来！立刻！马上！”
吴嬷嬷都懵了，下意识看向窗外漆黑的天色：“夫人，现在？这……这深更半夜的，城门都关了……”
“我不管！”林母几乎是吼出来的，脑子里那根名为“希望”的弦绷得紧紧的，根本听不进任何劝阻，
“快，现在就去！一定要把人都给我安安稳稳地接回来！一个都不许少，更不许出半点差错！听到没有！”
她心里疯狂地祈祷着：老天爷！林家列祖列宗！
一定要保佑！
一定要让她们中至少有一个怀上了！
那可是羽儿唯一的根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必须立刻把那些女人保护起来的念头，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天黑路远、下人的安危？
“你疯魔了不成！”林大学士被吵得彻底睡不着，直起身，压低声音怒斥，
“大半夜闹什么？！城外是你说去就能立刻去的？城门不开，你飞出去吗？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他看着妻子那近乎癫狂的模样，只觉得头疼无比。
这事本来就不光彩，再深更半夜闹出大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林家那点破事吗？
上次发现皇上说梦话就让群臣心惊胆战，所有家族都紧闭大门，不知道在做怎样的安排。
皇上已经好几天没有上朝了，几位皇子暗潮涌动，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他去给羽儿请御医就很是惹眼，若在平时，早有人上门嘲笑或者打探消息，可如今却……
人人自危，他试着联系平常聊得来的同僚，可都含糊其辞。
自己家还是太过弱小，也就羽儿这几年把家族生意做大了，家里钱财才有所松动……
可如今，羽儿这副样子……
他烦恼的摇头，安慰林母：“你别着急，咱悄悄来，如果再闹出大动静，不是明晃晃让人看笑话吗？”
“可是羽儿……”林母还想争辩，完全没有体会到他的顾虑。
见自己的劝解无用，他只能强势的说：“没有可是！”
他努力压着火气，对还愣着的吴嬷嬷挥挥手，“你先下去，立刻悄悄准备起来，车马人手都备好，但绝不许声张！等天一亮，城门一开，就立刻去办！务必谨慎，别闹出动静！”“是，老爷。”吴嬷嬷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夫人不管不顾，让她立刻出发。
她可惜命得紧……
得了明确指令，吴嬷嬷连忙应下，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心里却翻江倒海。
这差事可真不好办。
赶走了嬷嬷，林大学士看着依旧失魂落魄的妻子，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我说，这方家怎么没派人过来闹呢？”
“闹？他们有脸来闹？”林母顿时来气，不是方心雅说就走就，羽儿能出事吗？
一个媳妇，受一点委屈就和离，她还想骂上门去呢！
“你这蠢婆娘，本来就是咱家无理。”
他突然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你说……羽儿这事……会不会……会不会是得罪了哪路不该得罪的人？比如……方家那神仙夫妇？”
林大学士这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林母打了个冷颤。
“不可能吧？”她声音有点发虚，下意识反驳，“那……那对神仙夫妇根本没踏进过咱们家门啊！而且不是都说，他们为了云老夫人的病，早就离开京城，回什么师门去求灵药了吗？都走了好些天了……”
“可是，羽儿这病，来得这么突然又诡异？”
“突然吗？”林母也狐疑不定，“可羽儿一直没有离府！”她没敢说，医生说的是纵欲过度。
“也是……”林大学士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真是急糊涂了，“唉，我真是……自己吓自己。”
可这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根小刺扎在心里。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后怕和悔意：“唉，也是操之过急……现在想想，这事儿，咱家办得是真不地道！”
“可千万别真得罪了那两位才好，等过几天，去把儿媳妇接回来！”
他越想越觉得心虚：“就因为听了点捕风捉影的消息，怕被牵连，就急吼吼地把儿媳妇给气走了……人家方家还没定论呢！”
他眼前闪过方心雅离开那天的情形，那画面现在想来，处处透着不对劲：“你想想，儿媳妇走的时候，哪有一点被休弃的伤心样？那干脆利落，那脸上……要不是强忍着，我瞧着都快笑出来了！哪像是被赶出门……”
“这要是没底气，哪个和离的女人不是哭哭啼啼？”林大学士越说越觉得这里头有文章，心里那点不安逐渐扩大。
“不会的！”
“不会的！”
林母重复着，不敢相信是自己做错了。
“罢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睡吧！”林大学士侧身睡下。
林夫人也只好放下心事，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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