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的雾总是比别处更浓,尤其在临近午夜时,整座半山腰都裹在一片化不开的乳白里。陈默背着装满设备的双肩包,脚下的石子路被雾水浸得发滑,远处那座废弃疗养院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作为小有名气的探险博主,他对这种\"有故事\"的地方毫无抵抗力,更别提居民口中\"午夜胶鞋脚步声\"的传说,光是想想就让他的镜头充满了期待。
疗养院的铁门早已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哀嚎,惊起几只躲在枯藤里的麻雀。外墙的爬山虎早已枯死,灰褐色的藤蔓像老人手上暴起的青筋,紧紧缠绕着斑驳的墙面。破碎的窗户里黑洞洞的,风穿过窗棂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分不清是风声还是别的什么。陈默打开夜视仪,绿色的画面里,满地的碎玻璃反射着微弱的光,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一种说不清的消毒水残留气息。
\"各位老铁,现在是凌晨十一点五十,我已经进入西郊疗养院内部。\"陈默压低声音对着胸前的运动相机说话,镜头扫过空旷的大厅。天花板上的吊灯只剩几根裸露的电线,墙上还残留着\"救死扶伤\"的红色标语,字迹褪色得只剩模糊的轮廓。他刚踏上楼梯,脚下的木板就发出\"嘎吱\"的抗议,声音在寂静的楼里格外清晰,吓得他脚步一顿——这声音,竟和居民描述的\"吱呀作响\"有几分相似。
按照攻略,诡异的脚步声通常出现在三楼。陈默扶着布满霉斑的扶手慢慢上行,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二楼的病房门大多虚掩着,有的门把手上还挂着褪色的病历牌。他随手推开一扇,里面的铁架床锈迹斑斑,床垫早已腐烂成一团褐色的棉絮,墙角堆着几个空药瓶,标签上的字迹早已模糊。夜视仪的画面里,一道细小的黑影窜过床底,陈默心跳骤然加速,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只老鼠,不由得松了口气。
刚踏上三楼走廊,陈默就停下了脚步。走廊很长,尽头隐没在浓雾里,空气中的霉味更浓了,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中药味。他突然听见一阵轻微的\"啪嗒、啪嗒\"声,节奏均匀,像是有人穿着胶鞋在走路,每一步都踩得很实。陈默瞬间屏住呼吸,将镜头对准走廊尽头,手指紧紧攥着相机的录制键。
脚步声越来越近,绿色的画面里,走廊尽头突然闪过一道灰影,速度快得像一阵风。陈默立刻追了上去,脚下的木板发出急促的声响,与那脚步声交织在一起。追到尽头时,灰影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面布满裂纹的白墙,墙上挂着一块褪色的\"病房分布图\",塑料框架已经脆化,边缘掉了好几块。
他用手电筒照亮分布图,大部分字迹都已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护士站药房\"等字样。当光线移到右侧时,陈默的呼吸突然停滞了——196号床位旁,赫然画着一个黑色的骷髅标记,线条粗糙却格外清晰,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只空洞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他凑近细看,标记边缘还有淡淡的划痕,似乎是后来有人特意加深过。
\"这是什么意思?\"陈默喃喃自语,伸手想去触摸标记,指尖刚碰到墙面,就听见身后传来\"啪嗒\"一声轻响。他猛地回头,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他的影子被手电筒拉得很长。就在这时,胸前的相机突然发出一阵电流声,画面瞬间变成雪花屏,紧接着,整个疗养院突然陷入一片漆黑——备用电池竟然没电了。
黑暗中,那\"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离得更近了,仿佛就在他身后。陈默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摸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火苗刚燃起,就看见地上映出一道细长的影子,比他的身形要瘦小得多。他猛地转身,火苗却突然被风吹灭,走廊尽头又恢复了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陈默才缓过劲来,跌跌撞撞地跑出疗养院。回到车上时,他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手心全是冷汗。第二天一早,陈默就发起了高烧,体温飙升到39度,吃了退烧药也不见好转。躺在床上的他,脑海里反复浮现那个骷髅标记,还有那道诡异的灰影。
高烧不退的第三天,陈默想起了疗养院附近的独居老人张奶奶。据说张奶奶年轻时在疗养院当过护工,或许知道些什么。他强撑着身体来到张奶奶家,说明来意后,张奶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连连摆手:\"那地方不能去,196号床的姑娘,还没走呢。\"
在陈默的再三恳求下,张奶奶终于打开了话匣子。三十多年前,这座疗养院是当地有名的肺病专科医院,196号床住着一个叫林晚秋的姑娘,才十八岁,患上了严重的肺结核。当时负责照顾她的,是疗养院最负责任的医生周明远。林晚秋性格孤僻,总是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只有周医生来查房时,才会露出一点笑容。
\"周医生对晚秋可好了,每天亲自给她换药,还带她喜欢的海棠花。\"张奶奶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可那时候的肺结核是顽疾,晚秋的病情越来越重。有一天晚上下大雨,我值夜班,听见走廊里有脚步声,出去一看,是周医生穿着胶鞋,正背着晚秋往急救室跑。那天的雨太大了,山路滑坡,药房的药送不过来,晚秋还是走了。\"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那骷髅标记是怎么回事?\"
张奶奶叹了口气:\"是周医生画的。晚秋走后,周医生总说她怕黑,就在床位旁画了个骷髅,说是能吓走小鬼。后来疗养院爆发疫情,病人死了不少,就慢慢废弃了。周医生也没走,守在疗养院门口的小屋里,直到五年前去世。他去世前总说,听见晚秋在走廊里走路,还说她的胶鞋该换了。\"
陈默突然想起,那天在走廊里看到的灰影,身形确实和十八九岁的姑娘差不多。他的高烧在听完这个故事后,竟然慢慢退了。三天后,陈默带着鲜花和祭品再次来到疗养院,196号床位旁,他发现骷髅标记下方,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晚秋,等我陪你看海棠花。\"字迹已经模糊,却依稀能看出当年的温柔。
那天晚上,陈默又留在了疗养院。午夜时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他没有再害怕,而是打开了手电筒,朝着走廊尽头轻声说:\"周医生,我带了海棠花来。\"脚步声突然停了,片刻后,一阵微风吹过,带着淡淡的海棠花香,墙上的骷髅标记在月光下,竟显得格外温柔。
后来,陈默把这个故事拍成了纪录片,没有惊悚的特效,只有温柔的叙述。视频的最后,他站在196号床位前,手里捧着一束海棠花,走廊里的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洒进来,在地上铺成一片银霜。有观众留言说,再也不敢去疗养院探险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怕打扰了那段未完成的等待。
如今,西郊疗养院的雾还是那么浓,但路过的人偶尔会看见,196号床位的窗台上,总会摆着一束新鲜的海棠花,在雾中静静绽放。而那\"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也成了当地人心中最温柔的传说——那是一个医生,用一辈子的时光,在陪着他的病人,慢慢走向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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