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之上,日光倾洒而下,将那海面映照得波光粼粼。
海风轻拂而过,带着咸涩的气息与几分悠然,撩动着海舶船上那猎猎作响的旗帜。
船员们或于甲板之上忙碌穿梭,整理着绳索器物;或倚在桅杆上,远眺着海天相接之处。
海鸟在船头盘旋,发出清脆的鸣叫。
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
然而,这份美好却被海平面上骤然浮现的一个黑点无情击碎。
起初,黑点不过如针尖般微小,隐匿于茫茫海天之间,似有若无。
可眨眼间,它在视线中迅速膨胀变大,朝着海舶船疾驰而来。
待黑影渐近,竟是一艘体形巨大、造型诡异的鬼头战船。
此船之大,较之风子垣所乘之海舶船,大出一倍有余。
船帆高高扬起,于风中肆意鼓荡,“噼啪”作响之声,宛如战鼓擂动,声声震耳。
帆面之上,以朱砂细细勾勒的鲨鱼图案,栩栩如生。
它张牙舞爪,血口大张,獠牙毕露,似欲择人而噬。
船头之处,矗立着一尊人面鸟身的鬼头雕像,其面目狰狞可怖,令人望之便觉毛骨悚然。
此船,正是那威名远扬、令人闻风丧胆的“响鲨帮”鬼头战船。
其造型独特,别具匠心。
船头低垂,船尾高耸,前部宽大,后部窄小,活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鹊鸟,自带一股翱翔天际的气势。
左右船舷下各安装了浮板,犹如鹊鸟的翅膀,随着海浪的起伏轻轻晃动。
船身共有三层,其上列有城垛,宛如一座海上堡垒,坚不可摧。
旗帜在城垛上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此时,一个海鲨族中年男子正立于船首,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海风如猛兽般呼啸而过,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一头乱发肆意飞扬。
此人长相霸气,独眼如炬,目光穿透重重海浪,直视前方那拼命逃窜的海舶船。
他便是“响鲨帮”帮主阿霸。
其面前横陈着一具湿漉漉的尸体,正是被冰月抛入海中的阿琼。
阿霸看着阿琼的尸体,眼神中闪过一丝悲痛,但很快又被愤怒所取代。
他猛地举起手中长刀,高声喝道:
“兄弟们!前方那群鲛人贼子,竟敢杀害我帮兄弟,此等大仇,岂能不报?他们以为杀了人还能逍遥法外,妄图逃之夭夭,简直是痴心妄想!”
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目光扫过船上帮众:
“今日,便是我帮雪耻之时!追上去,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海盗们听闻此言,个个热血沸腾,齐声高呼:“杀!杀!杀!”
霎时间,鬼头战船之上,杀气如墨云翻涌,弥漫四野。
另一边,海舶船上,船员们早已乱作一团。
海生连滚带爬,疾步奔至冰月身前,面色惨白如纸,惊惶失措地高呼:
“少主,响鲨帮追兵已至!我等该如何是好?”
此时,冰月正站在船尾,目光紧盯着前方的海平面,面色煞白,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旁边,大宽手中紧握着令旗,那是指挥全局的号令。
海生见冰月呆立原地,毫无反应,赶忙再次扯着嗓子,大声呼唤道:
“少主,少主……贼人追兵渐近,形势危急,还望少主速速决断!”
冰月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没好气地白了海生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愠怒,仍强自镇定道:
“我有眼睛,看得见,不用你提醒我!”
说罢,她扯着嗓子大声呼喊:
“众人听令,全力提速,摆脱那帮贼子!”
听到号令,船工们瞬间行动起来,各自奔赴自己的岗位。
甲板上,几名鲛人族船工迅速攀爬上高高的桅杆。
他们脚踩横木,双手紧紧抓住绳索,身形随着桅杆的晃动而灵活摆动。
在半空中,他们熟练地解开一个个绳结,又迅速将新的绳索系好,改变着船帆的角度。
“拉紧这边的绳索,让帆再鼓一些!”
一名须发皆白、经验丰富的老船工昂首挺立,扯着嗓子大声指挥着。
其余的船工们闻声而动,齐心协力地拉动绳索。
船帆在他们的努力下,逐渐饱满起来,发出“呼呼”的声响。
船尾之处,一群身强力壮的鲛人猛士,毫不犹豫地跳入船底特制的凹槽中。
他们双臂稳稳地扶着木把手,鱼尾在水中用力地划动,动作刚劲有力,每一次摆尾,都能激起层层白色的浪花。
他们使足了力气,用鱼尾将身下的大海劈成两半。
“一、二、三,用力!”
领头之人喊着口号,节奏整齐而有力。
众人闻声,齐心协力地划着。
他们的肌肉在油灯昏黄的光晕下高高鼓起,汗水顺着他们刚毅的脸颊滑落,滴在甲板上,瞬间被舱内如蒸笼般的热气吹干。
终于,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海舶船如离弦之箭,在海面上飞驰而去。
然而,“响鲨帮”的战船,速度更快,在后面紧追不舍。
两艘船之间距离渐近,海浪在它们之间翻滚奔腾,溅起高高的水花,如银花绽放。
冰月亭亭立于船尾,黛眉紧锁,目光焦急地向后凝望,心中默默祈祷,只盼能摆脱对手如附骨之疽般的追击。
“快点…再快点……”
恰在此时,船舱内的风子垣,亦察觉到了异样。
他再次推门而出,只见众人忙作一团,奔走呼号。
风子垣神色一凝,大步流星径直走向冰月,抱拳拱手,朗声问道:
“冰月姑娘,此间究竟发生何事了?缘何众人皆如此慌乱?”
冰月闻声,微微一怔,心中正犹豫着要不要将实情告知风子垣。
一旁的大宽却早已憋不住,扯着嗓子喊道:
“公子!海生那小子失手杀了响鲨帮的阿琼,如今对方上门寻仇来啦!”
“大宽,闭嘴!”
冰月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声斥道。
声如惊雷,震得大宽脖子一缩,忙不迭地捂住嘴,不敢再言语。
冰月见事情已然瞒不住,轻叹一声,只得将他们与响鲨帮结怨之事一一道来。
风子垣听罢,目光一转,似想起什么,问道:“方才你们往海里抛掷的,便是那阿琼的尸首?”
冰月微微颔首,目光低垂,默认了此事。
随后,她满脸愧疚地说道:
“对不起,风公子,没想到我手下之人竟惹出如此大祸。冰月有负陛下所托,实在罪该万死。”
说着,便要屈膝跪下。
风子垣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稳稳托住冰月的胳膊,将她轻轻扶起,说道:
“冰月姑娘,这是何苦。不过杀了一个无恶不作的混蛋罢了,何须如此自责?”
言罢,他抬眼望向远方,只见身后的鬼头战船如恶兽奔袭,正疾驰而来,带起一片汹涌波涛。
风子垣目光一寒,冷冷地说道:“他们还欠我们一条人命呢!”
“风……风公子!”
冰月没想到风子垣竟是这般反应,一时惊得花容失色,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呆立原地。
只见风子垣活动了下筋骨,骨节“咔咔”作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放心吧,这帮人既敢来犯,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然而,好景不长。
鬼头战船上,一台台投石机被一众喽啰缓缓推至垛口。
其上,放置着熊熊燃烧的火珊瑚,火焰似毒蛇吐信,炽热而危险。
敌首立于船首,猛地一挥手中令旗,声如洪钟般喝道:“放!”
“轰!轰!轰!”
只听一声声巨响,火珊瑚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
它们拖着长长的尾焰,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抛物线,似天火降临。
紧接着,火珊瑚接连炸响在海面之上,“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瞬间冒起滚滚浓烟。
它们遮天蔽日,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混沌。
就在这时,其中一枚火珊瑚,似长了眼睛般,径直朝着海舶船的船帆呼啸而去。
“轰”的一声,倾倒的桅杆带着万钧之力,“轰”的一声倒下,正砸在一名船工身上。
船工躲避不及,瞬间被砸得稀烂,鲜血四溅,溅落在甲板之上,触目惊心。
与此同时,船帆瞬间被点燃,火焰疯狂蔓延,肆意吞噬着帆布。
船头顿时剧烈摇动起来,如狂风中的孤叶。
船上众人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有的死死抓住船舷,稳住身形;有的则直接被甩入海中。
海生猫着腰,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他满脸泪痕,声音颤抖地喊道:
“少主!敌人此等打法,我等恐难抵挡啊!”
跌坐在地的冰月,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如木雕泥塑一般。
听到海生的呼唤,她如梦初醒,把目光投向风子垣,声带无助地问道:
“公子,如今局势危如累卵,该……该如何是好?”
没想到,风子垣此时却硬撑着站起身,神色镇定,朗声开口道:
“冰月姑娘,事不宜迟,下令停船,升白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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