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马坡的碎石还沾着暮色，捕快们追李墨无果，垂头丧气地回来复命：“沈小姐，李墨跑太快，钻进前面的密道了，我们搜了半里地都没找到踪迹。”
苏念扶着沈母坐在马车边，指尖还在发颤 —— 刚才母亲扑向李墨的瞬间，她几乎以为要失去至亲。沈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稍稍安定：“别追了，李墨肯定是去黑风口给李嵩报信，我们现在赶去，或许还能赶在他前面和顾大人汇合。”
张老蹲在地上查看马蹄印，起身道：“李墨的马是西域良驹，跑起来比我们的快，硬追肯定赶不上。不过我知道一条近路，从落马坡后山的密道穿过去，能比官道快半个时辰到黑风口。”
“事不宜迟，我们走！” 苏念立刻吩咐捕快收拾东西，将受伤的捕快扶上马车，自己则扶着沈母步行 —— 密道狭窄，马车进不去，只能委屈母亲多走些路。
密道里潮湿昏暗，张老举着火折子走在最前，火光照亮岩壁上的苔藓，水珠顺着石缝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水洼。沈母走得有些吃力，却始终没叫苦，只是偶尔伸手摸过岩壁，像是在确认什么。
“母亲，您怎么了？” 苏念注意到她的动作，轻声问道。
沈母停下脚步，指尖抚过一块刻着浅痕的岩壁，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这密道是你父亲当年修的，说是以防万一。你看这痕迹，是他刻的海棠花，当年我还笑他，打仗的人怎么还学文人刻花。”
苏念凑近一看，果然有朵模糊的海棠花刻痕，和之前木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心里突然一酸 —— 父亲的苦心，原来早在多年前就埋下了伏笔。
走了约莫三刻钟，前方终于透出光亮。众人走出密道，眼前就是黑风口的岩壁，远处隐约能看到篝火的光芒 —— 是顾晏他们的埋伏点。可还没等他们靠近，就听到一阵厮杀声传来，夹杂着漠北人的嘶吼。
“不好，顾大人那边出事了！” 锦书脸色骤变，拔腿就要往篝火方向跑，却被张老拉住。
“等等！” 张老按住她的肩膀，指着篝火旁的人影，“你看，那些人穿着漠北服饰，却在和李嵩的人打斗，不像是一伙的。”
苏念眯眼望去，果然看到两队人混战在一起：一队是穿着黑色锦袍的李嵩手下，另一队是高鼻深目的漠北人，为首的正是之前的络腮胡壮汉 —— 他竟然从驿站逃了出来，还带了更多漠北人！
“是李墨提前报信，李嵩故意挑拨漠北人和我们的关系！” 沈母脸色凝重，“他肯定告诉漠北人，我们要抢他们的粮草和弩箭，让两边自相残杀，他好坐收渔利。”
苏念心里一沉，刚想下令去帮顾晏，沈母却拉住她：“先找你父亲的秘密，那才是扳倒李嵩的关键。没有铁证，就算抓住李嵩，他在朝中的势力也能保他脱身。”
她带着众人绕到岩壁东侧，在一块看似普通的巨石前停下，指着石缝里的凹槽：“把海棠木牌放进去，这是打开暗格的钥匙。”
苏念立刻从怀里摸出之前林砚留下的木牌，小心翼翼地塞进凹槽。“咔嗒” 一声轻响，巨石侧面竟然弹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暗格，里面放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整齐地叠着两样东西：一本泛黄的账本，和一封用红绸包裹的信。账本上密密麻麻记着李嵩历年私吞军饷的数额，甚至标注了每一笔钱的去向 —— 有的送给了京中官员，有的用来收买漠北部落；而那封红绸包裹的信，信封上赫然写着 “血书呈陛下” 五个字，封口处还沾着早已发黑的血迹。
“这是你父亲的血书！” 沈母的声音带着颤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信纸是粗糙的戍边营信纸，上面的字迹却力透纸背，每一笔都带着悲愤：“臣沈知远叩奏陛下，李嵩勾结漠北首领巴图，约定三日后黑风口交易后，巴图带兵偷袭戍边营，李嵩则在京中策应，里应外合夺取皇位…… 臣已掌握李嵩私吞军饷账本，藏于黑风口岩壁，若臣遭遇不测，望陛下彻查，还戍边将士清白……”
“原来李嵩的目标是皇位！” 苏念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账本几乎要攥不住 —— 之前以为只是诬陷和兵权争夺，没想到是这么大的阴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大理寺捕快浑身是血地跑过来，见到苏念就跪了下去：“沈小姐！不好了！顾大人被李嵩包围了！林公子被他们抓了，李嵩说…… 说要您交出账本和血书，不然就杀了林公子！”
苏念心里 面“咯噔” 一下，立刻朝着篝火方向跑。远远望去，顾晏被十几个黑衣人围在中间，他胸口的箭伤似乎又裂开了，青色的衣袍染着血迹，却依旧握着长剑，不肯束手就擒；而林砚被两个黑衣人按在地上，脖子上架着刀，脸色苍白，却还在喊：“顾大人！别管我！不能给他们证据！”
李嵩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穿着一身紫色官袍，手里把玩着一块玉佩 —— 正是顾晏之前送给苏念的 “晏” 字碎玉，不知怎么落到了他手里。“沈清辞，别躲了！” 他的声音带着得意的狞笑，“我知道你拿到了账本和血书，乖乖交出来，我还能放顾晏和林砚一条生路。不然，今天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苏念握紧怀里的木盒，心里一片混乱：交出去，李嵩的阴谋就没人能揭穿，父亲的冤屈永远洗不清，戍边营和京城都会陷入危机；不交出去，顾晏和林砚就会有生命危险，她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再失去他们！
张老和锦书护在苏念身边，捕快们也握紧了刀，随时准备冲上去。沈母走到苏念身边，轻声却坚定地说：“清辞，不能交。你父亲用性命换来的证据，不能毁在我们手里。顾大人和林公子是忠臣，他们也不会愿意你为了他们放弃天下安危。”
李嵩见苏念不肯出来，脸色一沉，对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给我打！先打断林砚的一条腿，让沈清辞看看，我是不是说到做到！”
黑衣人举起刀，就要朝着林砚的腿砍去。“住手！” 苏念大喊着从藏身处走出来，手里高高举着木盒，“我交证据！你先放了林公子！”
顾晏看到苏念，眼睛都红了，嘶吼道：“清辞！别叫！我没事！”
李嵩冷笑一声：“先把证据扔过来，我再放林砚。你以为我会信你？”
苏念看着顾晏焦急的眼神，又看了看林砚苍白的脸，手指微微颤抖 —— 她知道，李嵩肯定不会信守承诺，一旦交出证据，他们所有人都会死。可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赌一把。
就在她准备扔出木盒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号角声，伴随着马蹄声和士兵的呼喊：“圣旨到 ——！李嵩勾结漠北，图谋不轨，即刻捉拿归案！”
李嵩脸色骤变，猛地回头：“不可能！京中都是我的人，怎么会有圣旨？”
苏念也愣住了，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队穿着禁军服饰的士兵骑马赶来，为首的是个手持圣旨的太监，身后还跟着几个大理寺卿的手下。“李嵩接旨！” 太监的声音尖锐，“陛下已接到御史大夫密奏，知晓你的阴谋，特命禁军前来捉拿！”
李嵩的手下顿时乱了阵脚，有的甚至扔下刀想逃跑。顾晏趁机挣脱黑衣人的包围，朝着苏念跑来。李嵩见状，眼神变得狠厉，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朝着离他最近的林砚刺去 —— 他要杀了林砚，灭口！
“林公子！” 苏念尖叫着冲过去，想挡住匕首，却被顾晏一把推开。顾晏挡在林砚身前，匕首狠狠刺进了他的后背，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袍。
“顾大人！” 苏念扑过去抱住顾晏，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顾晏虚弱地笑了笑，伸手擦掉她的眼泪：“我没事…… 证据…… 没交出去就好……”
李嵩想趁乱逃跑，却被禁军围住，很快就被按在地上。可苏念根本没心思看他，只顾着按住顾晏的伤口，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摸出雪绒花药包：“坚持住，顾大人，雪绒花能救你……”
就在这时，之前逃跑的李墨突然从暗处冲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弩箭，对准了苏念和顾晏：“父亲！我来救你！”
弩箭带着风声射来，苏念根本来不及躲。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突然扑过来，挡在他们身前 —— 是沈母！弩箭狠狠刺进了沈母的后背，她倒在苏念怀里，嘴角溢出鲜血，却还在说：“清辞…… 保护好…… 证据……”
“母亲！” 苏念抱着沈母，哭得撕心裂肺。顾晏想撑起身，却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远处的禁军还在清理战场，可苏念只觉得天旋地转 —— 母亲生死未卜，顾晏重伤昏迷，虽然李嵩被抓，可她不知道母亲能不能撑过去，顾晏的伤能不能治好，还有没有漏网的李嵩手下在暗中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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