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十四日。天目山望天台营地在晨光中苏醒,但氛围与往日截然不同。少了些仓皇转移的紧迫,多了份破釜沉舟的沉稳。昨日的决议已下,三十六师残部将与天目山的土地和人民共存亡,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敌后扎根。然而,“扎根”二字,谈何容易,其背后是无数亟待解决的
一大早,临时师部所在的岩洞内便济济一堂。参会者阵容空前庞大:宋希濂、周明远、李慕华三位师部核心;张云鹤、赵锡田(伤情稍缓)、孙振强等团旅级军官;侦察突击连连长高天亮、工兵排长石永固;游击队长沈青山及其手下两名分队长;白云观玄诚道长;甚至还有几名在张渚镇加入的、略通文墨的学生兵代表。洞内烟雾缭绕(抽烟者不少),气氛热烈而凝重。
宋希濂开门见山:“诸位,既然决定留下,就不能再抱着流寇思想。我们要把根扎下去,让天目山成为刺入倭寇后方的一颗拔不掉的钉子!今日会议,就是要定下这‘扎根’的方略,明确分工!”
参谋长周明远首先发言,指向后勤:“师座,首要问题是生存。一千多张嘴要吃饭,伤员要药品。光靠狩猎采集和偶尔接济,绝非长久之计。必须立即着手垦荒种粮,并建立稳定的外部补给线。我建议,成立后勤处,由我兼任处长,下设粮秣、军械、医务、通讯四科。恳请玄诚道长和沈队长派人协助,利用他们对本地人脉和物产的了解。”
玄诚道长稽首:“无量天尊。义不容辞。贫道可联络山中可信佃户,提供菜种、薯秧,并指点节气农时。观中存粮,亦可先解燃眉之急。”
沈青山点头:“没问题!我们游击队有些秘密关系,可以试试打通通往歙县、绩溪的商道,偷偷运进粮食、盐巴和情报。但这需要本钱,也需要绝对可靠的人。”
作战参谋李慕华接着谈军事:“生存是基础,战斗是根本。我军目前兵力约一千二百能战之兵,加上沈队长支队二百余人,需统一整训,适应山地游击战法。我建议,成立天目山抗日游击指挥部,师座任总指挥,沈队长任副总指挥。部队混编为三个支队:一支队为基干,由张云鹤团长率领,装备最好,负责机动作战和要点防御;二支队由沈队长旧部与我一零六旅部分官兵混编,负责区域游击、袭扰破交;三支队为警卫、侦察、工兵等特种分队,由高天亮、石永固负责。同时,立即选址构建隐秘主基地和数个备用秘密营地,并大规模应用伪装网技术。”
高天亮补充道:“李参谋的方案我赞同。另外,必须加强侦察和情报网。不光要盯住山外日军动向,还要留意山内。这么大部队进驻,难保没有汉奸眼线。我建议成立联合侦察队,由我和杨树根分队长共同负责。”
张云鹤对部队混编略有疑虑,但表示服从大局。沈青山则对成立联合指挥部和共同侦察表示欢迎,认为能提升战斗力。
这时,学生兵代表之一,原复旦大学学生陈沛文怯生生地举手:“宋师长,各位长官……我们几个同学,打仗不行,但能写会算,也懂些宣传。能不能……能不能办个简易的识字班,教弟兄们认字?还可以写标语、编小报,鼓舞士气,也让山里的百姓知道我们是为谁打仗?”
这个提议让一些行伍出身的军官觉得新鲜,但宋希濂却眼前一亮:“好!这个提议非常好!武装斗争和宣传鼓动,犹如车之两轮,鸟之双翼!周参谋长,此事由你协调,成立一个政训处,陈沛文,你们几个学生先负责起来!教材要简单易懂,多讲抗日道理和英雄事迹!”
会议从清晨持续到中午,详细讨论了垦荒地点、营地选址、训练计划、通讯联络等方方面面。最终形成了“以望天台为临时中枢,逐步向周边险要区域拓展秘密营地;军民结合,自力更生与外部补给并举;统一指挥,分散游击,积小胜为大胜”的基本方针。每个人都明确了自身任务,一种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和目标感在形成。
午饭后,整个营地如同上紧发条的机器,迅速运转起来。
在石永固工兵排和部分士兵的努力下,望天台一些较为平坦的林地开始被清理出来,准备作为第一批垦荒田。工具奇缺,就用刺刀、树枝甚至石头刨地。玄诚道长带来的种子被小心翼翼地播下。
高天亮和杨树根的联合侦察队派出了多个小组,像蜘蛛网一样撒向四周山岭,侦察敌情、地形,并寻找合适的秘密营地地点。
李慕华带着参谋人员,结合详图和实地勘察,开始规划主基地的防御工事体系,并指导部队利用“战略级伪装网”技术,对现有营地进行巧妙伪装。
宋希濂则穿梭在各个劳动现场,时而弯腰查看新垦的土地,时而与士兵一起搬运石块加固工事。他沟通系统,看着积分栏里因昨日胜仗和决策而增长的积分,思考着如何用在刀刃上。他再次进行了一次中级抽奖。
【叮!中级抽奖完成!获得:“优质高产红薯种苗”x1000株,“简易水力发电机设计图”x1套,“军用便携式电台备用零件”x1箱,“军用地雷”x50枚。】
这些物资和技术图纸非常实用!红薯高产易活,是理想的山区作物;水力发电机若能建成,可解决电台和可能的照明用电;地雷可用于基地防御。他依旧通过“合理化”方式,将这些作为“战前秘密储备”或“爱国人士捐赠”,交由周明远和石永固去“发现”和利用。系统的这种持续而隐蔽的支持,正一点点地改善着这支孤军的生存条件。
就在宋希濂部忙于扎根之时,南京的决策进入了最后关头。
蒋介石官邸,气氛悲壮而压抑。连续数日的争吵后,决心已下。
“......委座,各部已按计划向皖南、赣北转进,但秩序混乱,损失不小。南京城防......兵力薄弱,民心惶惶。”陈诚的声音带着沉痛。
蒋介石站在窗前,望着阴沉的天空,良久,缓缓道:“告诉唐生智(南京卫戍司令长官),委任他全权负责南京守备。......
(注:此处严格遵循历史,蒋介石于11月20日才正式宣布迁都重庆,但高层决策和部队转移在11月中旬已开始。此处描写高层决策氛围,不具体涉及迁移时间。)
......要他......尽可能坚守,迟滞敌军,为后方布防争取时间。但......若事不可为,要以保存军民生命为要。”
这实际上是一道“守而不固,相机撤退”的模糊命令,预示着南京的悲剧命运。消息通过电波传出,举国悲恸。
而在日本东京,气氛则是狂热的。
“帝国皇军战无不胜!支那首都指日可下!”大本营内,一片乐观。
“但是,”一名谨慎的参谋提醒,“天目山区的宋希濂残部,以及各地蜂起的游击武装,如同附骨之疽,若不肃清,恐成后患。尤其在帝国主力集中于攻略大城市之际。”
华中方面军司令松井石根的电报随之而来:“为确保攻略南京无后顾之忧,已严令封锁部队加紧对天目山等游击区的围困。待南京战事一定,即刻抽调重兵,彻底扫荡!”
傍晚,望天台营地飘起炊烟,是红薯混合着野菜煮的糊糊,虽然清苦,但总算是有了一顿热食。宋希濂、沈青山、玄诚道长等人围坐一起,边吃边聊。
沈青山感慨道:“宋师长,说实在的,以前跟你们正规军打交道少,总觉得你们架子大。这几天看下来,你们是真打鬼子,也能吃苦,跟我们山里人没啥两样!”
宋希濂笑了笑:“沈队长过奖了。抗日救国,不分彼此。往后在这山里,还要多依靠你们这些‘地头蛇’啊。”
玄诚道长道:“军民本是一家。观中弟子明日便可下山,联络附近村寨,宣讲贵军抗日义举,募集粮秣。”
然而,合作中也开始出现细微的摩擦。比如在讨论防御部署时,张云鹤倾向于集中兵力扼守险要,而沈青山则主张更分散、更灵活的据点配置,双方争执不下,最后需宋希濂拍板。在物资分配上,师部后勤人员习惯于按建制分配,而游击队则更讲究“谁需要谁先用”,也需要协调。这些差异,是未来需要不断磨合的。
夜深人静,宋希濂独自在崖边巡视。山下日军封锁线上的篝火,如同鬼火般星星点点。他知道,暂时的平静下暗流涌动。日军的封锁会越来越紧,补给会越来越难,内部的磨合也需要时间。
高天亮悄然来到他身边,低声道:“师座,侦察队回报。日军正在山外几个主要路口加修碉堡,拉铁丝网,看来是要长期围困的架势。另外......我们发现有小股身份不明的人在远处窥探我们营地,动作很专业,不像是普通山民或鬼子,抓了几次都没抓到。”
宋希濂眉头一皱:“看来,鬼子不光要困死我们,还可能派了特种部队进来摸我们的底。告诉战士们,加倍警惕!特别是夜间岗哨和水源地。”
他抬头望向东南方,那里是南京的方向。尽管远隔重山,他似乎也能听到那越来越近的炮声。天目山的扎根之路,注定布满荆棘,而整个国家的命运,也正走向一个巨大的转折点。
“无论南京如何,我们这里,不能垮。”宋希濂对高天亮,也对自己说道。
十一月十四日,在繁忙的根据地建设、细致的分工合作、外部的严峻形势和内部的初步磨合中度过。三十六师的残部,如同顽强的种子,开始在这片浸透鲜血的土地上,艰难地发出新芽。然而,凛冬将至,暴风雪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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