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栋厉喝一声,
猛地抓住了林晓梅扬起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地松开了小雨。
“晓梅!冷静点!”
他将林晓梅往后拉开一步,
目光却像两把冰冷的锥子,依旧钉在陈小雨身上。
那苍白的小脸,颤抖的身体,躲闪的眼神,
还有那套漏洞百出、一听就是临时编造的“同学给的,
忘了”的说辞…
这一切都让他心底的寒意和疑虑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太刻意了。刻意得让人心头发冷。
“同学给的?”
李国栋的声音冷得像冰,
“哪个同学?小雅?姓什么?电话多少?我现在就问她!”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巨大的压迫感阴影,
将陈小雨完全笼罩。
陈小雨的身体猛地瑟缩了一下,像受惊的小兽,下意识地向后缩去,脊背紧紧抵住了冰凉的椅背。
她慌乱地摇头,语无伦次:
“不…不用…我…我不知道她电话…就是…就是放学路上…碰到的…”
她语塞了,编不下去了,巨大的恐惧和压力让她终于崩溃,
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在紧握的拳头上。
她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这眼泪,是恐惧被戳穿的慌乱?
是计划失败的懊恼?
还是…别的什么?
李国栋没有再追问。
逼问一个只会哭泣和重复谎言的人,毫无意义。
他看着桌上那罐如同罪证般鲜艳的花生酱,又看看哭得不能自已、仿佛承受了天大委屈的林晓梅,
最后目光落在那个蜷缩在椅子上,无声流泪,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的少女身上。
这个“家”的温情面纱,被这罐冰冷的花生酱彻底撕碎了,
露出底下令人不寒而栗的狰狞面目。
是陈小雨对张淑芬病态控制的报复?
是张淑芬为了加深李国栋依赖而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还是林晓梅为了某种目的设下的圈套?
陈小雨的谎言,林晓梅过于激动的表演,张淑芬“恰好”坐在书包旁的位置…
每一个细节都透着精心设计或顺势而为的诡异。
他弯腰,缓缓拿起那罐花生酱。
冰冷的金属罐身汲取着他掌心的温度。
他转身,不再看房间里哭泣的两个女人,声音疲惫而沉重,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冰冷:
“我去趟医院,把这个交给医生做检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晓梅,
“你…留下看着她。”
说完,他握着那罐如同烫手山芋般的“证据”,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小房间,将压抑的哭声和沉重的谜团关在了身后。
走廊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亮起,惨白的光线照亮他紧锁的眉头和眼中深不见底的疑虑。
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地砖上,也踏在摇摇欲坠的信任废墟之上。
李国栋回到医院时,张淑芬已经从抢救室转入了留观病房。
单人病房里很安静,
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而单调的“嘀…嘀…”声。
老太太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肿胀消退了一些,
但依旧能看出痕迹,呼吸罩换成了鼻氧管,正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床头柜上放着几瓶点滴药水,透明的液体顺着细细的管子,缓慢地滴入她手背的静脉。
林晓梅还没回来。
病房里只有一个值班护士在记录数据。
李国栋将那个刺眼的花生酱罐子递给护士,低声说明了情况,
请求医生进行必要的过敏原关联检测。
护士接过罐子,看着那鲜艳的包装,眼中也闪过一丝了然和凝重,点了点头:
“我们会处理的。病人情况稳定,需要休息,家属也尽量保持安静。”
李国栋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地包裹着他。
他看着病床上似乎陷入沉睡的张淑芬。老太太的面容在氧气罩下显得异常平静,甚至有种奇异的安详。
她的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似乎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
李国栋心头一跳,凝神再看,却又没有任何动静。
是错觉吗?
他靠向椅背,疲惫像潮水般淹没了他。
混乱的思绪却不肯停歇。
陈小雨死白的手指和空洞的眼神,
林晓梅歇斯底里的指控和泪水,
还有这罐突兀、鲜艳、冰冷的花生酱…
它们像破碎的镜片,每一片都映照出这个“家”光怪陆离的扭曲一角。
他试图拼凑,却只割伤了手,留下满心冰冷的困惑和越来越深的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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