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边的住户还说，房子早被收归公有了。”
叶璃想起刚刚那老太太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插了句嘴。
房管所的职员接过房本，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又在一摞文件里翻了半天，指尖在某页上点了点，
“这处宅子没入公，还在原户主名下呢。”
他把房本递回给段嘉觅，语气带着点了然，
“估计是早年没人住，附近街坊见空着，就自己搬进去了。”
“多谢同志！”
段嘉觅连忙道谢，拉着叶璃往外走。
刚出房管所大门，叶璃就忍不住跺了跺脚，眉头拧成个疙瘩，
“那老太太居然睁眼说瞎话，还说是公家分的！合着是骗咱们呢！”
段嘉觅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像只炸毛的小猫，忍不住低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放软了些，
“好了璃璃，别气了。说不定大娘也是被蒙在鼓里，真以为是公家分的。她不说交租金了吗？八成是有人打着公家的旗号把房子租出去，两头瞒着。咱们先去胡同里打听打听再说。”
叶璃瘪了瘪嘴，也只能按捺下火气，跟着他往月牙胡同走。
雪还没停，胡同里的积雪被踩得实实的，家家户户门口都堆着扫出来的雪堆，像一个个小馒头。
两人找了位在胡同里扫雪的老大爷打听，老爷子眯着眼瞅了瞅他们，咂咂嘴，
“18号啊？住了三户人家，都是前些年搬来的。姓王的那户好像是在纺织厂做零工的，姓张的两口子在工厂上班，平时看着倒还行，就是……有点爱占小便宜。还有一家男人在屠宰场上班，看起来就不好惹。”
谢过老爷子，两人走到18号院门口，再次敲响了门环。
“哐哐”几声后，门开了条缝，还是刚刚那位老太太，见是他们，脸色顿时沉了，
“你们怎么又来了？”
“大娘，我们刚从房管所回来。”
段嘉觅把房本亮出来，语气平静，
“这房子没入公，还是我们的。”
老太太眼睛一瞪，嗓门突然拔高，
“胡说！我们住了快十年了，月月给公家交房租，怎么就成你们的了？”
这时，后进的院里又走出一男一女。
男的看着凶神恶煞的，女的一脸尖酸刻薄。
那男人叉着腰，斜着眼看他们，
“什么你们的？我们住进来的时候，这房子连个正经主人都没有！现在拿着本破证就想赶人？门儿都没有！”
女人也跟着帮腔，伸手就要去夺房本，
“我看你们是来骗房子的吧？这年代，什么骗子没有！”
他们已经听老太太说了，有人拿着房本来要房子。
开什么玩笑！
这房子他们住了十来年了，早就在心里认定房子成了自己的了。
段嘉觅和叶璃过来，在他们眼中，无疑就是来和他们抢房子的。
叶璃被他们胡搅蛮缠的样子气得脸发白，刚要说话，被段嘉觅按住了。
他往前站了半步，目光落在那男人身上，声音不高却带着股气势，
“房本上的名字、地址都清清楚楚，房管所也能作证。你们若是不信，咱们现在就去派出所，让公安同志评评理。”
那男人被他看得一怵，气焰矮了半截，却还是嘴硬，
“去就去！谁怕谁？我们住了这么久，这房子早该是我们的了！”
老太太也在一旁哭喊起来，
“这让我们去哪住啊？你们有钱人就欺负我们这些穷苦人……”
正闹得不可开交，胡同里的邻居被惊动了，围过来看热闹。
有人劝，“有话好好说，别吵吵。”
也有人小声议论，“我就说这房子原主早晚会找来……”
段嘉觅扫了眼围观的街坊，朗声道，
“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们若是愿意搬，我们可以给些补偿，让你们好找地方。但这房子是我爱人的祖产，必须还回来。”
那王姓男人眼珠一转，突然道，
“补偿？多少？少于这个数，免谈！”
他伸出五个手指头，狮子大开口。
五百块钱，他们一家一年都赚不来。
他去别处租个房子一个月也才几块钱，有了这些钱，他家日子也好过了。
哭喊的老太太哭声戛然而止，紧紧盯着段嘉觅，
“要我们家搬也行，我们家也要五百块。”
那个长相刻薄的女人三角眼滴溜溜转了一圈，
“对，让我们搬走可以，拿五百块钱作为我们的损失赔偿。”
这房子当初本来就是他们看着没人住，自己搬进来的。
对外声称是公家分的。
现在正主找上门来，他们还来捞上一笔，不亏。
这两年轻人看穿着就是有钱人，给他们一点怎么了？
要是不给钱，打死也不搬。
叶璃气笑了，
“要我们一家给五百，你们怎么不去抢？你们擅闯民宅，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一住就是十几年。我没有问你们要维修费和房租就不错了。还有我这房子里面的东西，少了一样，你们都得赔。”
刻薄女人耷拉着的眼皮顿时一翻，挺着如搓衣板的胸脯撒泼，
“我呸，小贱蹄子，还想问我们要钱，想钱想疯了吧。老娘告诉你，今儿不给五百块钱，想让我们搬走，门都没有。”
“就是，门都没有！”
凶神恶煞的男人翁声翁气的点头附和。
老太太站在两人身边没有做声。
反正有这两个混不吝的出头，少不了他们家的好处。
段嘉觅挡在叶璃面前，脸色沉了沉，
“看来是没法好好谈了。”
他冷着脸，目光如冰在三人身上扫视，
“给你们三天时间收拾东西，若是还不搬，我们就只能请公安同志来处理了。”
三人被他的气势震在原地，好半天没有人吱声。
说罢，他拉着叶璃往胡同口走，留下那三人在院里愣神。
叶璃回头看向院中，皱着眉问，
“嘉觅，他们真会搬吗？”
段嘉觅握紧她的手，眼底带着笃定，
“他们心里清楚，房本在咱们手里，闹到哪里都是理亏。放心吧，等咱们再过来，自有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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