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新年，天刚蒙蒙亮，府中四人便已起身忙碌。胖子扎着围裙钻进厨房，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早早响起；小桃挽着袖口在旁打下手，一会儿递菜一会儿擦桌，动作麻利。另一边，朱剩已换好一身不起眼的布衣，身旁的蒋瓛拎着两个精致的木盒，两人一番乔装后，驾着马车便朝着魏国公府的方向走去。
“公子，咱们一会儿走正门吗？”路上，蒋瓛忍不住问道。
马车内朱剩淡淡道：“不，走后面。”
“可今儿是大过年的，走后门是不是……不太合规矩？”蒋瓛面露迟疑，毕竟对方是魏国公，这般行事怕是会失了礼数。
“无妨。”朱剩语气笃定，“徐叔不是拘礼之人，定然不会在意这些。何况眼下情况，我还不能过早暴露在朝中大臣与勋贵们眼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魏国公府后门。朱剩下了马车上前轻叩门环，蒋瓛则稳稳拎着礼物站在一旁。片刻后，门“吱呀”一声打开，开门的是府里的老管家吴伯。他见门外站着的是朱剩，先是一愣，随即迅速探出头朝四周扫了一圈，确认没有可疑暗哨后，才伸手接过蒋瓛手里的木盒，躬身恭敬道：“朱公子，快请进。”
朱剩抬脚迈进门槛，又回头看向蒋瓛，眼神严肃了几分：“你在外面守着，若是遇到形迹可疑之人，直接敲晕丢到远些的地方，别惊动其他人。”
“明白，公子放心。”蒋瓛拱手应道，顺势退到了门侧阴影里。
“朱公子，这边请。”吴伯提着木盒在前引路，边走边笑着说，“公子带来的这物件看着新鲜，是给老爷准备的新年礼吧？”
“算是吧。”朱剩点头，“这里面是我新琢磨出来的‘香皂’，既能洗手洗衣，用来洗澡也成，洗完后身上会留些淡淡的香味，正好给府里的女眷们用。”
“哦？还有这般新奇的东西？”吴伯眼睛一亮，连忙道，“那老奴就先替我家老爷，谢过朱公子的心意了。”
“吴伯客气了。”朱剩随口应着，又问，“徐叔叔起身了吗？”
“起了，老爷今儿起得比往常还早。”吴伯叹了口气，“按往年的规矩，这会儿老爷该去几位老国公府里拜年了，可如今这情形……也只能留在府里待着。”
说话间，两人已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间雅致的书房前。吴伯停下脚步，对朱剩道：“朱公子，老爷就在里面，老奴这就去通报。”说着便上前轻叩房门。
屋内很快传来徐达沉稳的声音：“何事？”
“老爷，是朱公子来了。”吴伯恭敬回话。
下一秒，房门“哗啦”被拉开，身着一身枣红色新锦袍的徐达出现在门口，脸上满是笑意，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他对着朱剩招了招手：“来了？快进来暖和暖和！老吴，去沏壶上好的龙井来，再端些点心。”
“哎，好嘞！”吴伯应了一声，放下礼盒转身快步去了茶水房。
刚进书房，徐达便上下打量着朱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这几个月不见，身子骨倒是壮实了不少！我听说，你如今在老杀才手下，都能撑上两刻钟了？”
朱剩挠了挠头，脸上带着几分腼腆，却也难掩几分底气：“托徐叔叔的福，小子现在勉强能在杀才叔手下撑够两刻钟，还差得远呢。”
“差得远？”徐达哈哈一笑，眼底满是赞许，“你可别不知足，你小子本就是天生练武的好苗子。放眼整个应天，能在短短三个月里，从老杀才手下撑过两刻钟的，可没几个人能做到。”
朱剩听着夸赞，心里却记挂着另一件事，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徐叔叔，有件事我想问问您——杀才叔的过往，您知道吗？”
徐达端起刚沏好的茶，指尖摩挲着杯沿，挑眉道：“哦？他没跟你说？”
“没有。”朱剩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点无奈，“杀才叔说，得等我什么时候能打败他，他才肯把过往告诉我。”
“哈哈，这老东西，还是这副脾气。”徐达失笑，放下茶杯后却收了笑意，语气认真起来，“既然他把话撂在这了，我也不好坏了他的规矩。你呀，还是好好练功，早点把他打败，自己去问个明白吧。”
两人又寒暄了许久，从练武的琐事聊到新年的光景，朱剩见日头渐高，便起身提出要回去。徐达再三挽留，说要留他吃了晌午饭再走，朱剩却笑着婉拒，只说年后定再来登门拜访。见他态度坚决，徐达才松了口，满意地点头让他离开。
朱剩走后，徐达目光落在桌案上的两个礼盒上，伸手将盒子打开。一个盒子里码着精致的桂花糕、松子糖，都是应天城里有名的点心；另一个盒子里则放着几块用油纸仔细包着的物件，拆开油纸的瞬间，一股清雅的香气便漫了出来。他皱着眉琢磨了片刻，随即喊来管家老吴：“老吴，你过来瞧瞧，这东西是什么？”
老吴快步上前，凑着看了一眼，连忙回话：“老爷，这是朱公子今儿带来的‘香皂’。上午朱公子跟老奴说，这物件能洗手、能洗衣，就连洗澡时用也成，洗完后身上会留淡淡的香味，是特意给府里女眷准备的。”
“哦？还有这般新奇的玩意儿？”徐达拿起一块香皂，入手温润，香味清雅，不由得点头，“倒是个有心的。留下一块我瞧瞧，剩下的都送到绵云小姐和妙锦小姐那边去。”
“是，老爷。”老吴应了声，小心翼翼地将香皂分好，捧着去了后院。
另一边，朱剩刚回到自己府中，就见小桃从里屋迎了出来，小声道：“少爷，客厅里坐着位公公，说是宫里来传话的。”
朱剩脚步一顿，随即颔首：“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不用管这边。”
他整理了下衣襟，迈步走进客厅。只见椅子上坐着个穿暗纹宫服的太监，见他进来，那太监立刻起身，躬身问道：“这位可是朱公子？”
“正是在下。”朱剩拱手还礼，“不知公公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那太监脸上堆起客气的笑：“奴婢是狗公公手下的人，今日是奉皇上之命，来给朱公子传句话。”
“哦？是皇上有吩咐？”朱剩心里一动，语气也郑重了几分。
“回公子的话，皇上让奴婢转告您，今晚请您入宫参加晚宴。”太监躬身回话，态度愈发恭敬。
朱剩松了口气，连忙道：“有劳公公跑一趟，还请公公回去转告皇上，就说剩子知道了，今晚定准时入宫。”
“奴婢省得。”太监应下，正准备告辞，却见朱剩从袖中摸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悄悄塞到他手里，“一点心意，公公拿着买杯茶喝。”
太监推辞了两下，见朱剩态度诚恳，便收下银子，又客气了几句才离开。
转眼到了晌午，府里的八仙桌上早已摆满了佳肴——红烧鱼、东坡肉、油焖大虾等，还有一盅热气腾腾的鸡汤，都是胖子忙活了一上午的成果。这是朱剩和胖子来应天后过的第一个新年，蒋瓛和小桃也凑在一旁，四人围坐桌边，看着满桌的菜，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快吃快吃，别客气！”朱剩搓着手，率先夹了一块东坡肉塞进嘴里，油香瞬间在嘴里散开。胖子、蒋瓛和小桃也跟着动了筷子，一时间桌上只剩碗筷碰撞的声响和满足的喟叹，几人吃得满嘴流油，脸上都洋溢着新年的热闹劲儿。
饭后，朱剩擦了擦嘴，开始交代晚上的事：“我今晚要入宫赴宴，你们就不用等我了。蒋瓛，晚上记得去宫门外接我，多留意周围动静。”
蒋瓛立刻拱手应道：“公子放心，属下记着了。”
朱剩又转向胖子，从怀里摸出一百两的银子，塞进他手里：“胖子，晚上你带着小桃去逛逛夜市，应天的新年夜市热闹得很。不许抠门，小桃喜欢什么你就给她买什么，别心疼钱，听见没？”
胖子捏着沉甸甸的银子，眼睛一亮，拍着胸脯保证：“剩哥放心！我肯定带小桃好好玩，她要啥我都给买！”一旁的小桃听了，脸颊微红，却也偷偷露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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