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城下等候时,李文忠忽然勒住马,目光紧紧盯着朱剩,语气带着几分探究:“小子,你老实说,你是怎么知道常帅会感染风寒的?”
朱剩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强装镇定,拱手道:“曹国公,小子真不知道常帅会得风寒。只是我之前听杀才叔说过,这个月份草原昼夜温差大,将士们长途奔袭后容易受风寒,便想着多做一手准备,让一位懂医术的朋友提前来北平城落脚,没想到竟真派上了用场。”
他说得分明,眼神也坦荡,李文忠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没有丝毫慌乱,便渐渐打消了顾虑,轻轻点头:“原来是这样,是我多心了。”
话音刚落,城楼上先前去寻人的士兵便探出头来,高声喊道:“李将军!您让找的人已经找到了,他此刻正在城西北方向城外等候!”
“有劳各位了!”三人齐声道谢,李文忠还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城门旁的石墩下,对着城楼上喊道:“这点心意,还请各位明日开城门后自取,多谢通融!”说完便调转马头,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刚到西北方向,朱剩就看到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身影正来回踱步,正是他请来的医者楼英。李文忠见状,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一把将楼英扶上自己的马,沉声道:“先生,常帅病危,劳烦您随我们速回大营!”楼英也不耽搁,点头应下,几人便策马朝着通州城外的大营奔去。
赶到中军大帐时,帐内气氛凝重,几名军医正围着常遇春的床榻摇头叹气,嘴里还念叨着“高热不退,寒气入体,实在束手无策”。
“都给老子让开!”老杀才率先冲进去,一把推开围在床边的军医,将楼英按到床沿,眼神凌厉如刀:“小子,你要是救不好小春子,老子饶不了你!”
“杀才叔,别耽误楼先生治病!”朱剩连忙上前拉住老杀才,轻声劝道。老杀才这才压下怒火,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军医,没再说话。
朱剩转头对帐内众人道:“杀才叔,各位将军,这里有我和楼先生就够了,还请大家先出去等候,免得人多影响医治。”
“都给老子出去!谁敢耽误救人,别怪我不客气!”老杀才跟着吼了一嗓子,帐内将领和军医不敢多留,纷纷退了出去,帐帘被轻轻放下,只留朱剩和楼英在帐内。
楼英立刻坐下,伸出手指搭在常遇春的手腕上,眉头从触脉的那一刻起就没舒展开过,脸色也愈发凝重。片刻后他收回手,对着朱剩低声道:“公子,郑国公这是风寒入体引发的高热,现在烧得厉害,得先想办法降温才能用药。可这荒郊大营,上哪儿去找冰块啊?”
“降温的事交给我,你先专心想医治的法子!”朱剩说着便起身掀开帐帘,就见帐外的将领们都齐刷刷地盯着他,眼神里满是急切,耿秉荣率先上前一步,声音沙哑地问:“小子,常帅情况怎么样了?”
“楼先生正在诊治,暂时还需些时间。”朱剩看向老杀才,拱手道:“杀才叔,劳烦您跑一趟虎狼营的营帐,帮我把我带来的那个黑色包裹取来,里面有个小坛子,千万别弄坏了!”
“别说跑一趟,就是跑十趟,只要能救小春子的命,老子都愿意!”老杀才说完,翻身上马,缰绳一甩,马蹄声瞬间远去。
没过多久,老杀才找到黑布包,刚掀开包裹,一股浓郁的酒气就扑面而来,呛得他忍不住皱眉:“这是什么酒?味道怎么这么冲?”他也没想,眼下救人要紧,抱着坛子就往大帐去。
“小子,是这个坛子吧?”老杀才把坛子递给朱剩,还忍不住多闻了两下,酒气更重了。
“对,就是它!”朱剩接过坛子,转身走到楼英身边,轻声问:“楼先生,情况怎么样了?”
楼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沉声道:“我已经用针灸暂时缓解了郑国公的疼痛和恶寒,只是高热还没退。我这就开一副药方,你让外面的人速速去煎药,等药煎好,喝下在配合针灸或许能稳住病情。”
朱剩捏着楼英写好的药方快步走出大帐,帐外将领们还在焦急等候,见他出来,纷纷围了上来。“各位将军,”朱剩举起药方,语气急促,“速速按照方子上的药材去抓药,煎好后立刻送过来,一刻都不能耽误!”不等众人回应,他便转身掀帘,再次钻进了帐内。
帐外众人面面相觑,刚想说些什么,李文忠突然沉下脸,对着旁边几名手足无措的军医吼道:“还他娘的愣着干嘛?没听见吗?赶紧去煎药!要是耽误了常帅的病情,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哦!是!是!这就去!”几名军医如梦初醒,慌忙接过药方,跌跌撞撞地朝着伙房方向跑去。
帐内,朱剩快步走到床前,从腰间解下一块干净的粗布,又伸手抱起那坛酒。刚掀开坛盖,一股烈到呛人的酒气便弥漫开来,楼英凑过来闻了闻,满脸诧异:“这是酒?怎么会如此浓烈?你要用它来做什么?”
“给常帅降温。”朱剩说着,已经将粗布浸入酒中,拧到半干,“来,搭把手,帮我一起擦。”楼英虽满心疑惑,却也不敢耽搁,连忙拿起另一块布,跟着朱剩一起,轻轻擦拭常遇春的额头、脖颈与手臂。
酒液接触皮肤的瞬间,便带着热气蒸发开来。两人有条不紊地擦了半个时辰,朱剩伸手探了探常遇春的额头,明显感觉温度降了不少,紧绷的眉头终于松了些。“行了,先盖好被子。”他小心地将薄被盖在常遇春身上,低声道,“接下来得让他发汗,把寒气逼出来。”
楼英看着渐渐平稳的常遇春,忍不住又问:“公子,这到底是何物?为何能这么快降温?”
“这些以后再跟你细说,眼下救人最要紧。”朱剩摆了摆手,目光始终落在常遇春的脸上,生怕再出什么变故。
不知过了多久,帐外传来脚步声,老杀才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药碗走了进来,碗沿还沾着些许药渣。“剩子,药煎好了,刚温过,不烫嘴。”
朱剩立刻起身接过药碗,对着老杀才道:“叔,麻烦你把常帅的身子扶起来些,我来喂药。”老杀才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常遇春的上半身托起,还不忘用手垫在他的颈后,避免磕着。
可任凭朱剩怎么尝试,常遇春始终牙关紧闭,药汁根本喂不进去。“这样不行,药灌不进去啊!”朱剩急得额头冒汗,老杀才却突然开口:“你过来扶着他,我来开他的嘴。楼小子,你准备好,等他嘴张开,你就赶紧喂药。”
朱剩连忙换到老杀才的位置,稳稳扶住常遇春的肩膀。就见老杀才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按在常遇春的下巴两侧,指尖微微用力,只听“咔嗒”一声轻响,常遇春的下巴竟被卸了下来,嘴巴自然地张开了。楼英眼疾手快,立刻端起药碗,将温热的药汁缓缓灌了进去。
直到药碗见了底,老杀才才小心地将常遇春放平。朱剩看着他半张的嘴,忍不住问:“叔,你不把常帅的下巴接回去吗?”
老杀才擦了擦手上的药汁,满不在乎地说:“等他醒了再接不迟。不然一会儿还得喂药,总不能每次都卸一次,太费事。”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帐内的两人几乎没合眼——楼英每隔一个时辰就给常遇春扎一次针,疏通经络;朱剩则时不时用酒布擦拭常遇春的皮肤,帮他散热,又在他出汗时及时换去湿衣;老杀才也守在帐外,一听到动静就进来帮忙。三人轮流照看,只盼着常遇春能早点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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