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林间的风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
朱剩沾满鲜血的手指,像一把铁钳,死死捏着观音奴的下巴。那股冰冷的杀意,让观音奴苍白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身体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但她的眼神,依旧倔强。
“我……我不知道。”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眼神却控制不住地向一旁飘忽。
这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朱剩的眼睛。
“不知道?”朱剩冷笑一声,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这些杂碎冲着你来,你他妈告诉我你不知道?!”
“公子!”王麻子此刻也凑了过来,他身后,活着的陷阵营汉子们个个握紧了刀,满眼血红地盯着观音奴,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杀了她!这鞑子婆娘就是个祸水!她不死,咱们都得被她害死!”王麻子粗着脖子吼道。
“对!杀了她!”
群情激愤,杀气冲天。
“都给老子闭嘴!”朱剩猛地回头,一声暴喝。
那声音如同炸雷,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他的目光扫过王麻子等人,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教我做事了?都给我滚回去包扎伤口,清点伤亡!”
王麻子等人被他吼得一愣,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
朱剩这才松开观音奴,任由她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了树干上。他没再看她,而是转身蹲在一个死去的杀手旁,目光锐利如刀,开始仔细检查起来。
他扯开杀手的衣领,撕开内衬,除了精壮的肌肉,什么都没有。他又在那人身上仔细摸索,连靴子都没放过。
“妈的,一群穷鬼。”朱剩骂了一声,正准备放弃,手指却在杀手靴子的夹层里摸到了一个硬物。
他眼神一凝,用力一扯!
“嘶啦”一声,他竟从那靴底的夹层里,扯出了一块暗红色的泥块。那泥土颜色极为特殊,绝非此地该有的黄土。
朱剩将泥块凑到鼻尖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草木腥气。他脑中飞速思索,将这线索记下,随即又在那杀手腰间最隐蔽的内衬夹缝里,摸到了一个更小的东西。
一枚只有指节大小的木牌。
木牌入手坚硬,不知是何木质,上面用阴刻的手法雕着一朵奇特的花,花瓣层层叠叠,妖异而繁复。
朱剩站起身,把玩着那枚小小的木牌,走到观音奴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当着她的面,缓缓张开了手掌。
当看清那枚木牌上花纹的瞬间,观音奴的瞳孔猛地一缩!那张强装镇定的脸上,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法掩饰的惊骇!
虽然只有一刹那,但她那瞬间的失态,已经足够了。
朱剩笑了。
笑得冰冷,笑得意料之中。
他收起木牌,不再逼问这东西的来历。他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只已经落入陷阱的猎物,慢条斯理地改变了策略。
“老子现在没工夫跟你玩猜谜的游戏。”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压迫感,“你认识这玩意儿,这就够了。咱们做个新交易。”
观音奴咬着下唇,警惕地看着他。
“我暂时不追究这些人的来路,也可以继续保着你的小命,直到把你带回大明。”朱剩顿了顿,眼神变得极具侵略性,“但作为交换,你现在、立刻、马上,得给我一个能验证真伪的情报。一件小事,关于你们北元军队的。让我看看,你这张嘴里吐出来的东西,到底值不值得我用兄弟们的命去赌!”
这番话,如同一把尖刀,抵在了观音奴的喉咙上。
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如果给假情报,他一旦验证失败,自己必死无疑。
如果给真情报……
林间的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观音奴靠着树干,只觉得浑身发冷。她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挡刀负伤、此刻却又冷酷如冰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
绝境之下,她别无选择。
良久,她终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的气势都垮了下来,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开口了。
“从此地往北三十里,有一处名为‘鹰愁涧’的山谷。那里,常年驻扎着一支几百人的斥候队。”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他们负责监视通州府方向的动向,每三日换防一次。下一次换防,就在今晚子时。”
说完,她便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朱剩死死地盯着她,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刻在脑子里。
鹰愁涧……百人斥候队……今晚子时……
他突然咧嘴一笑,那笑容里满是疯劲和煞气。
他猛地转过身,看向正在处理伤口的王麻子,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震的命令:
“王麻子!点齐还能动的人手,准备杀人!”
他遥遥望向北方的山谷方向,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林子,带着一股嗜血的决绝。
“老子倒要看看,她的话里,有几分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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