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清脆的火铳爆响,打破了海面上的炮火轰鸣!
那枚致命的铅弹,带着朱剩冰冷的意志,撕裂空气,直奔百步之外、正立于旗舰沉没绝望中的独眼龙眉心!
这一枪,避无可避!
独眼龙那只仅存的血色独眼,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这般真切地笼罩他!
他横行东海十几年,没想到,最后会以这种方式,死在一个毛头小子的手里!
然而,就在铅弹即将洞穿他头颅的千钧一发之际——
“大哥!!”
一声嘶吼,一道身影猛地从旁边扑了过来,如同一堵肉墙,狠狠地挡在了独眼龙的身前!
“噗——!”
沉闷的入肉声响起!
那名忠心耿耿的海盗头目,胸口爆开一团血雾,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将独眼龙一同撞进了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
“老三!”独眼龙落水前的瞬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悲愤的咆哮。
朱剩缓缓放下了还在冒着青烟的火铳,脸上没有半分意外,也没有半分惋惜。
“王爷?”陈年薪皱眉上前,“为何不……”
“追?”朱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看着海面上,几艘残存的海盗快船正拼死捞起落水的独眼龙,然后如丧家之犬般狼狈逃窜,消失在海天尽头。
“一条会咬人的疯狗,宰了也就宰了。”朱剩淡淡地收回目光,转向航道内那片燃烧的人间炼狱,“可一条懂得害怕,还知道摇尾乞怜的狗,用处可就大了。”
他要的,从来不是赶尽杀绝。
他要的,是收服这股盘踞东海多年的力量,将这些凶悍的海狼,在他的手中发挥最大的用处!
……
沉船坞大获全胜!
海滩上,堆满了从海盗船上缴获的兵器、粮食和财物,金银珠宝在篝火的映照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但虎狼营的将士们和那些工匠民夫们,脸上却洋溢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激动!
赢了!
面对数倍于己的悍匪,他们不仅赢了,还赢得如此酣畅淋漓!
“王爷千岁!王爷千岁!”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海湾!
所有人都用一种狂热而崇敬的目光,看着那个从“镇海号”上悠然走下的年轻王爷。
在他们眼中,朱剩已经不再是一个纨绔王爷,而是算无遗策、战无不胜的军神!
“弟兄们,辛苦了!”
朱剩站在一堆缴获的财宝箱上,声音盖过了海浪。
“此战,大胜!”
“本王说过,打赢了,人人有赏!”
他猛地一脚踹开一个箱子,黄澄澄的金锭和白花花的银元宝,顿时滚落一地,刺得人眼睛发疼!
“传令!此战所有参战将士,无论生死,赏银百两!”
“轰!”人群瞬间炸开了锅!赏银百两!这可是他们一辈子都挣不到的财富!
朱剩抬手,压下欢呼,目光落在了独臂的陈年薪身上。
“总教头陈年薪,运筹帷幄,指挥有功,赏黄金千两!皇家船队总教头之职,今日便坐实了!”
陈年薪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独眼之中,罕见地泛起了一丝红光,他单膝跪地,声音嘶哑:“谢王爷!”
朱剩的目光,又转向了另一边。
那里,站着一群身上涂满淤泥,只穿着短裤,冻得有些发抖,却个个身板挺得笔直的汉子。
正是凿沉敌军旗舰的“水鬼营”!
“水鬼营!”朱剩高声道。
“在!”为首的汉子,也是一名独眼龙,他上前一步,吼声如雷。
“你们,是此战首功!”朱剩的眼神中,满是赞许,“悄无声息,凿沉敌酋座驾,一锤定音!从今日起,‘水鬼营’正式成军!你,便是第一任营官!所有水鬼营弟兄,同样赏银百两,记头功!”
那独眼汉子激动得浑身颤抖,猛地一捶胸口:“为王爷效死!”
“为王爷效死!”两百水鬼,齐声怒吼!
论功行赏,毫不吝啬!整个沉船坞的士气,在真金白银的刺激下,攀升到了顶点!
“传令下去!”朱剩最后下令,意气风发,“所有工匠,给本王把缴获的海盗船都修复好!打捞工作继续!本王要在一个月内,看到第二艘宝船下水!”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扫过那艘雄伟的镇海号,扫向波澜壮阔的大海。
“本王的目标,是组建一支纵横四海,所向披靡的无敌舰队!”
……
与此同时,失败的消息,如同一场瘟疫,迅速传回了东海深处。
骷髅滩,“鬼见愁”的洞府。
一个身材干瘦,面色蜡黄,眼神如同毒蛇般阴冷的汉子,猛地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你说什么?!独眼龙败了?!”
“近百艘船,五千人马,被一个毛头小子,用一艘船打得全军覆没?!”
前来报信的海盗吓得屁滚尿流:“千真万确啊,愁爷!那姓朱的……简直不是人!他会妖法!炮打得又远又准,还在水里埋了雷,最后……最后独眼龙大哥的旗舰,都被鬼给凿沉了……”
“妖法?鬼?”鬼见愁怒极反笑,“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法!分明是那朱剩,用了我们不知道的阴损招数!”
另一边,乱石岛。
一个浑身肌肉虬结,皮肤黝黑,外号“过江龙”的巨汉,听完汇报后,一拳砸在了石桌上!
“轰”的一声,坚硬的石桌四分五裂!
“他娘的!独眼龙这个废物!还说请我们来分一杯羹,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过江龙暴跳如雷。
他们本以为这次是跟着独眼龙去捡便宜,没想到,那沉船坞竟是一块能磕碎满嘴牙的铁板!
就在两位海盗头目惊怒交加,不知所措之际,一个不速之客,登上了他们的岛屿。
来人正是顺子。
他只带了两个亲兵,面对着上百名虎视眈眈的海盗,却面不改色,直接走进了聚义厅。
“我家王爷,让我给两位带句话。”
顺子将朱剩的原话,冷冷地抛了出来。
“要么降,要么,就是下一个独眼龙。”
“放你娘的屁!”过江龙当场就要拔刀。
“慢着。”鬼见愁却拦住了他,他阴冷地盯着顺子,“你家王爷,凭什么觉得我们会降?”
顺子嗤笑一声,环视四周,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凭什么?就凭独眼龙五千人马的尸骨未寒!就凭我家王爷的镇海号,能在一刻钟内,把你们这乱石岛轰平!”
“我家王爷说了,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他要看到你们的船,和你们的人头,出现在沉船坞。”
“是坐着船来投降,还是让人把你们的人头送来,你们自己选!”
说完,顺子转身就走,留下鬼见愁和过江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陷入了剧烈的挣扎。
降,还是不降?这是一个关乎生死存亡的选择!
……
黑石岛附近,一座无名的荒岛。
破败的帐篷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
独眼龙躺在简陋的木板上,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那只独眼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变得浑浊不堪。
他伤得太重了,虽然没被铅弹直接命中,但在落水和逃亡途中,数次牵动伤口,已是油尽灯枯。
他最信任的副手,二当家李鬼,正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眼神闪烁地看着他。
大势已去了。
弟兄们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的几十号人,也都是惊弓之鸟。
而那个临淮王,就像一座大山,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李鬼知道,再跟着独眼龙,只有死路一条。
他缓缓放下药碗,手,悄悄地摸向了腰间的短刀。
与其一起死,不如……用大哥的头,去换一条活路!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抽出短刀,对准了独眼龙的脖子!
就在他即将挥刀砍下的瞬间——
“刷拉——!”
帐篷的门帘,被一只手猛地掀开!
一道刺眼的光,照了进来。
李鬼的动作,瞬间僵住!他惊骇地回头,只见几个高大的身影,堵住了门口。
为首一人,身穿锦衣,面带一丝懒洋洋的微笑,不是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魔鬼——朱剩,又是谁?!
朱剩的身后,站着面无表情的陈年薪,和一队手持强弩,杀气腾腾的虎狼营亲兵。
他们竟然……亲自找上门来了!
“扑通!”
李鬼手里的短刀当啷落地,他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抖如筛糠。
“王……王爷饶命!”
朱剩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独眼龙的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奄-息的海上枭雄。
独眼龙费力地睁开眼,浑浊的目光在看到朱剩的那一刻,爆发出最后的回光返照,充满了震惊、不甘和……恐惧。
朱剩缓缓蹲下身,与他对视,嘴角那抹熟悉的笑意,此刻却如同死神的微笑。
“本王说过,降,或者死。”
他的声音很轻,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独眼龙的心上。
“现在,本王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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