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倒黑牛一伙的余波,在杂役谷中悄然扩散。那些平日里或是漠然、或是带着嘲弄的目光,此刻再投向萧峰时,已然变成了敬畏、好奇,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无人再敢轻易靠近他和小豆子所在的区域,连带着小豆子采集净心草都顺利了许多,无人再敢抢夺。
萧峰乐得清静。他并未将这点微末的冲突放在心上,他的全部心神,都系于那面险峻的峭壁和自身力量的恢复之上。
下午的阳光透过稀薄的雾气,在峭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萧峰再次如同壁虎般游弋其上。身体的好转让他动作更加流畅,对那丝内息的运用也越发得心应手。破柴刀起落间,铁骨藤断裂的效率比上午又高了几分。
他的背篓很快变得沉甸甸,远超任务所需。但他并未停下,他的目光,始终留意着昨日发现那株紫金色灵草的区域附近。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处极其隐蔽、被几块凸出的巨石几乎完全遮挡的岩缝深处,他再次发现了两株同样闪烁着微光的紫金色小草,旁边还有几株颜色稍浅、但灵气明显比净心草浓郁不少的伴生草药。
“果然还有!”萧峰心中微喜。他小心地攀附过去,警惕地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守护毒物后,才迅速而轻柔地将这些草药一一采下,妥善收入怀中。那温和的暖流再次透过衣物传来,令人精神振奋。
采集完毕,他正准备下滑,目光无意间扫过下方更深处的谷底。由于角度和雾气的原因,杂役谷日常活动的区域并非北坡的全部。在这面峭壁的下方,似乎还有一处被浓密植被覆盖、人迹罕至的凹陷地带,隐隐有流水声传来。
一股莫名的直觉,或者说武者对天地能量流动的模糊感应,让他觉得那下方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略一沉吟,萧峰决定一探究竟。他调整方向,开始向着那处凹陷地带小心攀爬下去。越往下,雾气越浓,植被越茂密,岩石也越发湿滑。流水声逐渐清晰。
终于,他双脚落在了一片松软的、积满腐叶的土地上。这里是一处小小的幽谷,面积不大,三面都是陡峭的岩壁,藤蔓垂落,几乎与世隔绝。谷底中央,有一潭清泉,泉水从一侧岩壁的缝隙中渗出,汇入潭中,又从不远处的石缝流走,发出淙淙声响。
潭水清澈见底,却隐隐散发着比外界浓郁数倍的清凉气息!尤其是潭水中央,似乎有一团肉眼难以察觉的、更加浓郁的灵气氤氲不散!
“好浓郁的灵气!”萧峰心中一震。这潭水,尤其是中心区域,简直是一处小小的洞天福地!虽然依旧无法与想象中的仙家秘境相比,但比起杂役谷那稀薄得可怜的环境,已是天壤之别!
他快步走到潭边,蹲下身,掬起一捧泉水。泉水冰凉刺骨,吸入鼻端的灵气更是让他浑身毛孔都仿佛舒张开来,体内那丝内息活跃地自行运转起来。
“若在此处修炼,效果定然远超杂役谷!”萧峰眼中闪过精光。这处幽谷极其隐蔽,若非他从峭壁上方下来,根本难以发现,是一处绝佳的秘密修炼场所!
他仔细观察潭水中央那团异常浓郁的灵气,隐约可见水底似乎铺着一层细沙,其中夹杂着几块颜色深暗、与众不同的鹅卵石,那浓郁的灵气似乎正是从这些石头上散发出来的。
萧峰脱下破旧的草鞋,卷起裤腿,涉水向潭中心走去。水不深,仅及膝盖,但越靠近中心,那股冰寒之意和灵气浓度就越发惊人。
他俯身,从水底捞起一块拳头大小、颜色深黑却隐隐泛着奇异微光的石头。入手沉重冰凉,其中蕴含的灵气虽然内敛,却精纯而庞大,远非那紫金草叶可比!
“这是…灵矿石?”萧峰根据小豆子平日零碎的信息猜测着。他尝试运转呼吸法,吸收石头中的灵气。
然而,这石头中的灵气极其稳固,他的呼吸法只能引动极其微弱的一丝,大部分能量依旧牢牢锁在石内。
“看来,需要特定的功法或者更高的修为才能有效利用。”萧峰并未失望,反而更加欣喜。这证实了此物的不凡。即便只能缓慢吸收,其效果也远胜在外界修炼。
他又在附近仔细搜寻,最终找到了三块大小不一的这种黑色灵矿,以及几株生长在潭边、叶片呈银白色的不知名水草,也散发着不弱的灵气波动。
将所有这些收获小心包好,萧峰心满意足。这次冒险下来,收获远超预期!不仅找到了一个绝佳的修炼之地,还获得了更珍贵的资源。
他在潭边找了一处干燥的石块,盘膝坐下,决定趁此机会修炼一番。浓郁的灵气环绕下,他运转呼吸法,引导着灵气和内息在体内循环。效果果然显着,内息增长的速度明显加快,身体恢复的速度也提升了一截。
直到日头西斜,谷内光线变得昏暗,萧峰才从修炼中醒来,只觉神清气爽,疲惫尽去,伤势又好了一两分。
他不敢久留,将灵矿和水草妥善藏于背篓底部,用铁骨藤覆盖好,然后凭借矫健的身手,再次攀爬峭壁,返回了杂役谷活动的区域。
当他背着沉甸甸的背篓出现在上交任务的地方时,再次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尤其是当他把近二十根铁骨藤重重放在地上时,连负责清点的外门弟子李师兄都瞪大了眼睛。
“这…这都是你一天采的?!”李师兄难以置信地拿起一根藤蔓,看着那被暴力砍断的痕迹,又看看萧峰那并不算魁梧甚至有些瘦削的身材,感觉认知受到了冲击。就算有药锄,一天采这么多铁骨藤也是极难的事情!
王管事闻声也踱了过来,小眼睛眯着,打量着地上的铁骨藤,又上下打量着萧峰,眼神闪烁不定,充满了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哼,倒是小瞧你了。”王管事皮笑肉不笑,“看来摔了一次,倒是把傻力气摔出来了?还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找到了好地方?”
萧峰面色平静:“只是拼命而已。”
王管事冷哼一声,不再多问,但看向萧峰背篓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审视。他按照规定,极其不情愿地支付了远超标准的“报酬”——足足五颗精气丹!这几乎相当于普通杂役小半年的份例!
周围杂役的眼睛都看直了,羡慕、嫉妒、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
萧峰坦然接过丹药,分了两颗给激动得说不出话的小豆子,自己收起三颗。
当晚,破木屋内。其他杂役看着萧峰和小豆子,眼神复杂,却无人再敢露出丝毫轻视,甚至有人试图讨好地搭话,被萧峰淡然回应后,也讪讪地缩了回去。
夜深人静,待众人睡熟。萧峰并未立刻服用新的精气丹,而是取出了那三块黑色灵矿和银白水草。
他手握一块灵矿,再次尝试吸收。效果依旧缓慢,但那股精纯的能量丝丝缕缕融入内息,带来的提升远超精气丹。他又撕下一小片银白色水草叶片服用,一股清凉的能量扩散开来,主要作用于经脉,似乎有疏通和滋养之效。
“好东西!”萧峰心中喜悦。有这些资源,他的恢复和修炼速度将大大加快。
他小心翼翼地将大部分灵矿和水草藏好,只留下一小块灵矿握在手中,继续以呼吸法缓慢吸收,同时脑海中不断推演、改良着运气发力的技巧,试图将内息与战斗更完美地结合。降龙十八掌的刚猛、擒龙功的巧妙、打狗棒法的精妙…种种武学意境在他心间流淌,与这个世界的灵气、内息慢慢发生着奇妙的反应。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正在摸索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一条属于武修、体修,却又与此界仙法截然不同的变强之路!
然而,萧峰并不知道,他今日的异常收获和表现,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此刻,王管事那间比杂役们豪华不少的石屋内。油灯下,王管事眯着小眼,对恭敬站在面前的张、李二人低声道:“那个萧峰,不对劲。一天采那么多铁骨藤,绝非凡人所能。就算他恢复了力气,也不可能如此离谱…他定然是发现了什么好地方,或者…走了什么大运!”
张师兄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师父您的意思是?”
“盯紧他!”王管事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看看他明天还去不去老地方,到底有什么秘密!若真有什么机缘…哼,一个低贱杂役,也配享有?”
“是!”张、李二人连忙应声,脸上也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幽谷秘潭的发现,如同为困龙打开了新的天地;但潜藏的危机,也如同暗流,开始悄然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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