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人,可不可能,下去看看就知道了!”苏应泰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看他们这先进间的阵势浑如一体,毫无错乱,依我看,这操演就不必考核了。不如直接下去看看甲胄器械?”
丁汝锋长舒一口气,拱手道:“钦差大人明鉴,末将听命!”
他也感觉到,这行的目标怕是要落空了!
不过也无可奈何,凭周友义背后的身份,他若有真凭实据,自会有人为他撑腰,把事情闹到御前也不怕。可他若是敢凭空诬陷,那帮勋贵怕是要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登州东门外寒风凛冽。以钦差大臣苏应泰为首,丁汝锋领着一众京营强将悍卒扈从,夹杂着登州地方的大小官员和城卫兵卒,一齐向着城外的大军走去。
登州知府高体仁小心地把身体缩在一众同僚间。虽然上次刘朔走后他便回过味来,猜测刘朔应不敢鱼死网破,可跪着狗叫的经历叫他羞愧难当,根本不敢面对骑在马上的刘朔。
到了跟前,策立在大军最前方的刘朔翻身下马,对苏应泰拱手:
“参见钦差大人,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呵呵,无妨、无妨!”苏应泰捻须而笑,目光赞叹地扫过眼前严整的军阵:“刘将军治军有方啊!我观大军令行禁止,其徐如林,不动如山!真乃威武之师也!”
他表面是夸练兵成果,实际是给今日的检阅定了个基调,不管后面其他考校如何,这支军队,通过验收了!
一侧的周友义闻言捋着山羊胡,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不管这姓丁的狗屁武状元再如何找茬,至少大方向上,这关他周友义,迈过去了!
丁汝锋拱卫在苏应泰身侧,听到苏应泰下此结论,虽然心中不甘,却也知道这评价无可指摘。
只是他对这支军队是两月不到练成的说法,心中还是一万个不信!
还有一点,这些士兵的铠甲看着比他身上的还好,不拿长枪大刀这冲锋肉搏的兵器,却扛着一杆火铳!
要知道他们武举最讨厌火铳了,那就不是好汉用的兵器!
他眉头紧锁,朝着刘朔一拱手,朗声质问:“刘大人,为何你军步卒皆用火器!?”
刘朔心道,你管老子用啥!
不过表面上还是装作如沐春风,朝他拱手还礼:“敢问这位大人是?”
不等丁汝锋回应,一旁的苏应泰满面含笑,抢先介绍:“这位是京营游击将军丁汝锋丁大人,丁大人可是今科的武状元,前途不可限量!老夫不懂军事,你们卫所具体的考核,全权委托他了!”
丁汝锋不敢在苏应泰面前托大,连道“大人谬赞!下官愧不敢当!”
听完苏应泰的介绍,刘朔心中已了然。此人是武举集团里的新秀,怪不得对火器是这般态度。
不过他巴不得朝廷主力继续轻视火器,他收起笑脸,装出为难的样子:
“唉,丁将军有所不知,我这也是迫于无奈啊!”
丁汝锋来了兴趣:“哦,原闻其详!”
刘朔叹息道:“丁将军有所不知,我登州卫新建不久,招募的都是流民!您也知道军中不能没有远程攻击手段,可流民中有几个会射箭的,不得已只能训练些火枪手充数啊!”
丁汝锋蹙眉:“不会射箭可以练啊!”
“敢问丁大人,一个合格的弓箭手练出来要多久?”刘朔笑着反问。
丁汝锋明白了他的意思,犹豫道:“两,两到三年吧......”
“是啊,至少两年!”刘朔看着他叹道:“可流寇和异族给不了我这么多时间啊!不瞒丁大人,昨日便有哥布林过来挑衅,就是靠着火器才打赢的。”
丁汝锋以为只是小股哥布林来骚扰,没放在心上。他踌躇道:“这倒是没奈何的事...不过火枪临阵不过一发,济不得大事。就算枪管插上了刺刀,终究比不过大刀!”
刘朔打定主意要把他忽悠瘸了,顺着他的话胡诌:“丁大人所说实乃至理,火枪临阵开一枪就得扔掉。所以我军训练其实还是以刀枪为主,火枪不过是远程自保而已,真正撕杀靠的还是弟兄们掌中长刀、骑枪冲锋的本事!”
丁汝锋闻言眼睛一亮,顿时对他的好感大增,他一副惊喜模样地朝刘朔问道:“你们也训练器械、武艺?不如拉出来跟我麾下儿郎练练?”
“丁大人说笑了!”刘朔含笑点头:“当兵的怎能不打熬器械,授习武艺!我军每日操练,步卒皆习以长刀,骑卒则习以骑枪!”
继而他又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不过,我军成军时日尚短,是以不过练了些花架子!不敢贻笑于大方之家,不如......”
“无妨!”丁汝锋摆摆手截断他的话头,抚须笑道,“武艺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自八岁习武,每日闻鸡起舞,到如今大成,也足足练了三十年之久!”
他说得好像谦虚,但从他45度看天,仰面抚须的神态来看,却是颇为自傲。
而刘朔还是想藏点拙,不想暴露太多实力。阵列已经那么强了,要是单兵还很厉害,叫别人怎么想?
他恭维道:“谁不知道丁将军乃是今科武举第一,大周全军怕是没几人是将军对手。我看我登州卫就不在将军面前献丑了,要不今日检阅便如此了?”
周友义吹了半天冷风,加之怕钦差和丁汝锋找茬,巴不得快点结束送他们走人,此刻也赶紧跳出来连声附和:
“对、对,新练的士卒能指望练成什么武艺,今天就这样吧!本官我在天香楼开了几桌,大伙一起去喝几杯热的,去去风寒。”
周围的登州官员纷纷表示支持。这场检阅虽然让他们挺震撼的,谁也没想到登州卫团灭才半年不到,本土这么快就编练了一支雄兵,至少看着挺唬人的。但这天寒地冻的也着实待不住!他们早想回去了。
“诸位大人莫急!”丁将军笑着向众人拱拱手,“本将及麾下儿郎好容易来一趟,怎么也要指点下地方军士的武艺训练,才不负陛下的一番栽培!”
“刘千户,你便听丁将军的安排,让麾下儿郎与丁将军这边较量一番吧。输赢都不重要。”苏应泰也缓缓开口。
他作为钦差开口便是一锤定音,众人皆闭口不言,只是拿眼看向刘朔。
其实对苏应泰而言,若是没有方才在城墙上看到的那一幕,出于对刘朔的爱护,他肯定也会劝丁汝锋就此作罢。
他方才看到刘朔军队行进间的威武整齐时,虽心中震撼,但没有参照物,其实没多大概念,只以为其他精锐也是如此。但接着又听丁汝锋和周友义争辩的意思,大周竟然再也找不出一支这样的军队?
他心里泛起了嘀咕,莫非对这师侄军队的实力,还是低估了?
这时听到丁汝锋要考校士卒,恰好他也想重新验验刘朔军队的成色,便顺水推舟地劝刘朔答应。
其实他一个文官,那些阵列只能看个热闹。反倒是单挑,对看过不少演义话本中武将捉对厮杀剧情的他来说,还要更直观的多。
刘朔听见钦差师伯发话了,摸摸鼻子,无奈道:“既如此,那便点到为止!“
“哈哈,自当如此!”丁汝锋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本将手下自有分寸,不会伤了你的士卒!”
随即,他声若洪钟,朝身后亲卫丛中喊道:“陈充,出列!”
一个身如铁塔的彪悍军官应声大步出列,抱拳待命。
丁汝锋转向刘朔,笑问:“本将随机从你军阵中点选一名士卒作为对手,刘大人可介意?”
“当然可以!”刘朔无所谓道。
丁汝锋满意地点点头,信步走近肃穆的军阵,目光在齐整的行列中一扫,随意抬指一点:“就你了!”
刘朔看着出来的士卒,从方位看,他是从神机第五标的方阵中出来的。这支部队甫一征召出来就派去中所,他基本都不认识,遂开口:“报上姓名!”
士兵躬身抱拳:“赵铁!”
“嗯!”刘朔颔首,低声叮嘱:“手上悠着点!”
“遵命!”赵铁沉稳应道。
刘朔声音虽低,却瞒不过注视着他的丁汝锋!他不满道:“刘大人是看不起我们京营健儿?不出全力如何能使出真本事?叫他出全力!”
刘朔征询地看向苏应泰,却见他也点头道:“丁将军带来的都是京营中一等一的好手,定能收放自如!你让这士卒全力出手吧,出不了事!”
再看向丁汝锋和那个叫‘陈充’的军官,他们皆一脸成竹在胸的傲然模样。
刘朔顿觉心累,不管了,毁灭吧!
他朝那赵铁一挥手:“算了,你全力施展吧!”
“遵命!”士卒赵铁再次恭敬地抱拳一礼。
很快,就在大军阵前,一片场地被清空,权作简易的校场。赵铁和陈充相对拱手一礼,便一齐提刀冲了上去!
众官僚都伸长脖子准备看戏。当然没人看好登州卫这边的小卒,毕竟一个是武举杀出来的军官,一个只是从军两月的小兵!
“铿!”
众人刚听到一声金属交击的清鸣,就看到一个黑影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两丈外的冻土之上!
死寂!
诺大的场地鸦雀无声。
几乎所有人都呆愣住了!
站在原地的是那个小兵赵铁......
那飞出去的......不言而喻!
“嘶……”这时,周边这群看戏的官僚与护卫群中,倒抽冷气的声音连成一片!
刘朔则无语地看着呆愣在场上抓着后脑勺的赵铁,猛地一把捂住了整张脸。
就说要收着点力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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