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知道此处?”秦归涯心中暗喜。
玉琉璃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为何找我?以你的修为,应该看得出我不过五阶初期。”
“因为仙子是先天玄冰通灵。”
秦归涯直视她的眼睛,“玄冰焰对旁人来说是危险,对仙子而言却是大补之物。
我们各取所需——仙子得冰之本源,我得纯净火种。”
楼外传来小贩吆喝声,玉琉璃转头望向窗外熙攘人群,冰蓝色眸子里闪过一丝向往。
“我可以考虑。”
她忽然说道,“但有个条件。”
“仙子请说。”
“我要你带我体验真正的人间烟火。”
玉琉璃的指尖端起灵茶,“不是这种修士的雅趣,而是凡人的市井生活。”
这个要求让秦归涯一怔。
他没想到这位先天灵体执着至此。
放着提升修为的机缘不谈,反而在乎这些琐事。
“好。”
他爽快应下,“三日后飞升城附近的凡人国度有庙会,到时我带仙子好好逛逛。”
玉琉璃眼中泛起一丝波动,取出一枚冰晶放在桌上:“届时以此联络。”
离开寒玉轩时,秦归涯回头望了一眼。
透过窗台,能看到玉琉璃正学着邻桌修士的样子,笨拙地往茶里加炎心果。
那认真又生疏的模样,哪像一位五阶灵体,倒像个初入尘世的少女。
袖中貔貅传音道:
“主人,她这般痴迷凡俗,会不会影响大事?”
“无妨。”
秦归涯嘴角微扬,“越是如此,越好相与。倒是要提醒月仙,三日的庙会,让他准备些凡俗的玩意儿。”
修仙之路漫长,有人求长生,有人求力量,而这玉琉璃求的,竟是最简单的人间烟火。
倒也有趣。
三日后,清晨。
秦归涯换下一身法袍,改穿凡人常见的青布长衫,腰间只悬一枚敛息玉佩,将周身灵力尽数收敛。
他站在飞升城外的山道上,望着远处炊烟袅袅的凡人城镇,心中竟升起几分久违的轻松。
“秦道友很是守时。”
清冷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归涯回头,只见玉琉璃今日换了一身素白罗裙,发间只簪一支木钗。
连那与生俱来的寒气都刻意收敛,乍一看倒像是凡间书香门第的小姐。
只是那双冰蓝色眸子太过剔透,在晨光下泛着微光,仍显得与常人不同。
“既然要体验凡俗,自然要像个凡人。”
秦归涯笑着取出两顶斗笠,递过一顶,“戴上这个,免得惹人注目。”
玉琉璃接过斗笠,指尖在粗糙竹编上轻轻触摸,眼中闪过一丝新奇。
她学着秦归涯的样子戴好,宽大帽檐顿时遮住了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
“走吧,庙会要开始了。”
山道蜿蜒而下,两旁野花烂漫。
玉琉璃走得很慢,时不时停下脚步,弯腰轻嗅一朵野花,或是蹲下来观察路边的蚂蚁。
秦归涯也不催促,只是含笑跟在身后。
“这些...在你们眼中很寻常吧?”
她忽然问道,指尖轻触一朵沾着晨露的野菊。
秦归涯摇头:“修仙之人忙于修炼,反而很少驻足欣赏这些。”
他俯身折下一枝野菊,别在她的斗笠上,“但在凡人眼里,一草一木都值得珍惜。”
玉琉璃怔了怔,抬手轻触那朵嫩黄小花,唇角不自觉扬起一个浅浅弧度。
随着接近城镇,路上行人渐多。
挑担的货郎、赶集的农妇、嬉戏的孩童...
喧嚣的人声远远传来,玉琉璃不自觉地放慢脚步,眼中闪过一丝怯意。
“别怕。”
秦归涯不动声色地靠近一步,“就当自己是个寻常女子。”
他声音温和沉稳,玉琉璃紧绷肩膀稍稍放松。
踏入城门的那一刻,声浪扑面而来。
街道两侧摆满摊位,糖葫芦、泥人、布老虎...琳琅满目;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笑闹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玉琉璃站在原地,冰蓝色眸子微微睁大,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先尝尝这个。”
秦归涯从身旁小贩那里买了两串糖葫芦,递到她手中,“凡间孩子最喜欢的零食。”
晶莹糖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玉琉璃小心地咬了一口,甜蜜滋味在舌尖化开,她眼中顿时亮起惊喜光芒。
“好吃吗?”
“嗯!”
她点头,唇角沾了一点糖渣都不自知。
秦归涯轻笑,鬼使神差地伸手,用拇指轻轻擦去她唇角糖渍。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玉琉璃耳尖微红,连忙低头又咬了一颗糖葫芦,却掩不住眼中的慌乱。
“那边有杂耍,去看看。”
秦归涯自然地转移话题,引着她向人群聚集处走去。
接下来的时辰里,他带着她尝遍了市集上的小吃,看了皮影戏,买了泥人,甚至还参与了一场抛绣球招亲的闹剧。
玉琉璃从最初的拘谨,渐渐放开,眼中闪烁着孩童般的好奇与喜悦。
“秦道友懂得真多。”
在听了一段说书后,她轻声道,“这些...你都经历过吗?”
秦归涯目光悠远:
“我母亲出身凡人家庭,六岁才被测出灵根。这些市井烟火,是我的部分童年缩影。”
玉琉璃若有所思:
“难怪...你与那些修士不同。”
日头西斜时,两人坐在河边柳树下歇脚。
远处庙会的灯火渐次亮起,倒映在河面上,宛如星河坠落凡间。
“今日...多谢你。”
玉琉璃轻声道,指尖摸着买来的泥娃娃,“我从没想过,凡人的生活这般有趣。”
秦归涯转头看她。
暮色中,玉琉璃侧脸被灯火镀上一层柔和暖光,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此刻映着点点灯火,竟显出几分温柔。
“若你喜欢,日后可以常来。”
他轻声道。
玉琉璃转头与他对视,冰蓝色眸子里情绪翻涌。
片刻后,她忽然倾身,轻轻靠在他肩上。
“秦归涯...”
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玄冰焰的事,我帮你。”
晚风拂过柳枝,河面荡起涟漪。
秦归涯没有动,任由她靠着,心中一片柔软。
他忽然想起墨清荷的话——“有些事,你单独去谈更方便。”
原来,这就是她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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