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锋居的小院,不再是修炼熔炉,却化作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战场——一场关乎“悟”与“力”、“形”与“意”的无声较量。
七日之期,林枫放弃了继续吸收源石堆砌力量,转而将全部心神投入到对摹纹境的感悟与根基的夯实之中。
石坚、红莲、柒月,则成了他最坚实的后盾与引路人。
第一日清晨,薄雾未散。
石坚魁梧的身躯便站在院子中央,他深吸一口气,土黄色的源力自体内奔涌而出,缓缓下沉,最终完全收敛于体表,化作一层凝练如岩石般的厚重光晕。
“林枫,看好了!”石坚低喝一声,右拳缓缓抬起,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沉稳。
他一拳砸向地面!
轰!
一声闷响。地面并未碎裂,但以他拳头为中心,一圈清晰可见的土黄色涟漪,瞬间扩散开来,覆盖了整个小院!
地面上的尘埃、细小的石子,都在这涟漪中微微震颤、跳跃,却诡异地没有脱离地面。
一股沉重、稳固、坚不可摧的意志,随着这圈涟漪弥漫开来。
林枫站在涟漪边缘,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仿佛活了过来,磅礴的“承载”与“稳固”之意顺着脚底涌入体内。
他体内因快速提升而略显虚浮的源力,在这股大地般的意志冲击下,竟不由自主地沉凝了几分。
“摹纹境,摹的是天地法则之纹,但根基是自身!”石坚收回拳头,气息沉稳如山,憨厚的脸上带着少有的严肃。
“俺的‘磐山纹’,摹的就是大地之厚重,承载万物而不崩!你的力量要像这大地,沉下去!稳下来!别让它飘着!”他指着林枫,“来,用你最大的力气,打俺一拳!别怕伤着俺!”
林枫眼神一凝,溯流八阶的力量瞬间凝聚于右拳,结实的轰向石坚胸口!拳风呼啸,带起劲风。
石坚不闪不避,体表那层岩石般的光晕骤然亮起!
嘭!
林枫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反震之力传来,整条手臂都被震得发麻!
而石坚,只是身体微微一晃,脚下纹丝未动,脚下的青石板甚至没有丝毫裂痕!
“感觉到了吗?”石坚咧嘴一笑,“力量要凝成一股,沉在根上!不是散在拳头上的风!你再来,试着把力量沉下去,像根一样扎进地面!”
林枫若有所思,深吸一口气,不再追求拳头的速度和声势,而是尝试着将力量下沉,想象自己双脚在深深扎入大地。
再次出拳,速度慢了许多,但拳锋之上,那股虚浮的感觉减弱了,多了一丝磐石般的沉重感。
第三日午后,阳光最炽烈时刻。
红莲站在院中,赤红长发在热浪中微微飘动。她并未动用强大的冰火源力,只是伸出双手。
左手掌心,一缕极寒的气息弥漫开来,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化作片片晶莹的冰晶雪花,在她掌心上方缓缓旋转、飘落。
那股寒意,并非仅仅是低温,更带着一种冻结生机、凝固时间的法则意韵。
右手掌心,则跳跃起一簇赤红的小火苗。火苗不大,却散发着惊人的高温,扭曲了周围的光线。
这火焰并非单纯的燃烧,更蕴含着一种焚尽万物、涅盘重生的霸道意志。
“摹纹,摹的是法则之‘意’,而非其‘形’。”红莲清冷的声音响起,眼神锁定林枫,“看清楚了。”
她左手微动,那片片飘落的冰晶雪花,骤然加速,凝聚成一根寸许长的冰针!冰针悬停,尖端一点寒芒,仿佛能刺穿灵魂。
右手那簇火苗,则迅速向内一缩,化作一粒米粒大小、却亮得刺眼的赤红火星!
“冰之法则,意在于‘凝’、‘固’、‘寂’。”红莲屈指一弹,那根冰针无声无息地射出,瞬间穿透了墙角藤蔓上飘落的一片枯叶。
枯叶被穿透的瞬间,并未碎裂,而是整个被一层薄冰覆盖,生机瞬间冻结,化作一件冰雕般的死物,随即才在重力作用下碎裂成冰渣。
“火之法则,意在于‘焚’、‘变’、‘生’。”她指尖轻点,那粒赤红火星飘向另一片飘落的枯叶。
火星接触叶片的刹那,没有剧烈的燃烧,叶片被无形的火焰从内部瓦解,瞬间化作一缕青烟消散,连灰烬都未曾留下!
林枫内心极为震撼!这已不是简单的源力运用,而是对法则意韵的初步具现!
那冰针的极致冻结,火星的瞬间焚灭,都蕴含着远超源力层次的“规则”之力!
“你的力量足够强,”红莲看向林枫,目光锐利。
“但缺了‘意’。就像空有锋利的剑,却不知如何使出精妙的剑招。摹纹境的门槛,就是要你找到属于你的‘意’,并用源力将其初步‘摹画’出来,形成纹章的雏形!”
她双手一合,冰针与火星同时湮灭。
“现在,闭上眼,感受你体内的力量。它最核心的特质是什么?是守护的厚重?是毁灭的锋芒?还是别的什么?找到它!抓住它!”
林枫依言闭目,心神沉入体内奔腾的源力之中。
在红莲的冰火“意韵”冲击下,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审视自己的力量。
那经过冰冷力量提纯后的精纯源力,浩荡奔涌,似乎蕴含着无限可能。他尝试着去感受,去捕捉那份特质……
第五日傍晚,林枫盘坐在院中,眉头紧锁。
前几日石坚的“稳”与红莲的“意”,为他打开了通往摹纹境的大门,让他看到了门后的风景。
但如何真正跨过门槛,凝聚属于自己的“纹章”雏形,却依旧模糊。
强行尝试,只感觉体内源力躁动,心神不宁,随时要失控。
柒月静静地走到他身边,并未说话,只是伸出温润的手掌,轻轻搭在林枫的后心。
一股平和中正、春日细雨般的源力,缓缓注入。
这股力量不强,却带着奇异的安抚与引导之力。
它轻轻梳理着林枫体内因反复尝试冲击摹纹境而略显紊乱、滞涩的经脉,抚平源力的躁动。
同时,这股力量也带着一种奇特,它感知着林枫源力流转的每一个细微变化和瓶颈所在。
“林枫,”柒月的声音轻柔,“摹画纹章,非是蛮力冲撞,而是心与力的共鸣。红莲姐的冰火是‘刚’,石坚的磐石是‘实’,但刚极易折,过实则滞。或许…你缺了一缕‘柔’的引导?”
她引导着那缕温和的源力,在林枫体内勾勒出一个极其微小、却清晰无比的循环轨迹。
这轨迹并非固定,而是随着林枫自身源力的流转,如水般自然变化、适应。
“试着放慢一点,不要想着立刻画出完整的纹章。”柒月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引导着林枫的心神。
“先感受力量的流动,就像感受风的方向,水的脉络。找到那个让你力量最顺畅、最凝聚的点,那个能承载你意志的核心…”
在柒月那温柔源力和话语引导下,林枫紧绷的心神渐渐放松下来。
他不再执着于强行凝聚,而是任由精纯的源力在体内自然流淌,心神细细体味着每一丝力量的律动。
力量奔涌,心神空明。
林枫的意识沉入体内最深处,追寻着力量的源头,追寻着那温暖。
在那片无法言喻的心海,他看到了一点微光,一点凝聚了他所有守护执念、不屈意志的…核心光点!
他所有的源力,都隐隐围绕着那一点在流转、汇聚!
就是它!
林枫心中一震,福至心灵!
他不再犹豫,凝聚起全部的心神与意志,引导着奔腾的源力,朝着那一点核心,小心翼翼地、一笔一划地“摹画”而去!
嗡——!
一股奇异的波动,第一次,在林枫体内深处,清晰地荡漾开来!
并非境界的突破,而是某种“质”的蜕变开始萌芽!
他体表原本略显虚浮的气息,陡然间向内塌缩、凝聚,多了一种正在孕育的“形”与“意”!
红莲的眼神骤然亮起,石坚惊喜地握紧了拳头,柒月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摹纹境的雏形,终于在这第七日的晨曦来临前,于林枫体内,点亮了第一缕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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