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带,才悠悠转醒。
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只有微微下陷的枕头和残留的体温证明沈砚舟昨晚的存在。卧室外传来隐约的交谈声,是星屿清脆的童音和沈砚舟低沉温和的回应,间或夹杂着碗碟轻碰的脆响。
一种踏实安稳的暖意包裹着她,暂时驱散了昨夜实验室带来的冰冷和疑云。她在枕头上蹭了蹭,贪恋着这片刻的温馨宁谧。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颗小脑袋探了进来。星屿看到她已经醒了,眼睛一亮,立刻像只小炮弹一样冲了进来,扑到床边。
“妈妈!你醒啦!爸爸说你工作到好晚好晚,是大英雄!”小家伙穿着可爱的恐龙连体睡衣,头发睡得翘起一撮,身上带着牛奶和面包的香甜气息。
林溪笑着伸手将他揽进怀里,亲了亲他软乎乎的脸蛋:“嗯,妈妈醒了。星屿有没有乖乖吃早餐?”
“有!我吃了两个小面包,还有牛奶!”星屿用力点头,随即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爸爸说不能吵你,但我听到你和爸爸昨天说‘流沙’了!是去沙滩玩吗?我们可以堆城堡吗?”
孩子天真无邪的问话让林溪的心微微一揪,她面不改色地柔声道:“不是哦,是妈妈工作上的一个名词。等天气暖和了,我们再去找有沙滩的地方堆城堡,好不好?”
“拉钩!”星屿伸出小手指。
“拉钩。”林溪认真地和他盖章,心里却再次绷紧了一根弦。连孩子都无意中听到了只言片语,这让她更加警惕。
这时,沈砚舟出现在门口,他已经换好了衬衫和西裤,身形挺拔,气质清隽,手里端着一杯温水。“醒了?头还疼吗?”他走进来,将水杯递给她,目光在她脸上细致地扫过,查看她的气色。
“好多了。”林溪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温水润泽了干涩的喉咙,“你们吃过了?”
“嗯。早餐在桌上温着。妈刚也来了电话,问我们中午过不过去吃饭。”沈砚舟语气自然,绝口不提昨夜她晚归的具体原因,仿佛那只是寻常的加班。
“我得先去一趟实验室,昨晚有些数据……”林溪下意识地说。
“不急在这一时。”沈砚舟打断她,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先把早餐吃了。至少……”他看了一眼手表,“给自己四十分钟的早餐和休息时间。这是命令,林博士。”
他很少用这种略带强势的语气对她说话。林溪微微一怔,对上他深邃的目光,那里面有关切,有不容反驳的坚持,还有一种更深沉的、了然一切的支持。他知道她遇到了麻烦,但他选择用他的方式让她先照顾好自己。
“……好。”她最终妥协了。或许他是对的,她需要短暂的休整,才能更清醒地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早餐桌上,气氛轻松。星屿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想去公园骑车的计划,沈砚舟耐心地听着,偶尔给出建议。林溪喝着温热的粥,听着父子俩的对话,纷乱的心绪渐渐沉淀下来。
只是那条短信和实验室的异常,像背景音一样持续萦绕在脑海。她拿出手机,再次点开那条信息,目光落在“流沙”二字上。
“对了,”她状似无意地提起,看向沈砚舟,“你之前是不是认识一位在精密仪器制造领域很有名的老工程师?姓……好像姓周?”
沈砚舟抬眼看她,瞬间了然。他放下筷子,沉吟道:“周工?退休好几年了,是爸的老朋友,脾气有点怪,但手艺是顶尖的。怎么突然问他?”
“实验室有个旧型号的辅助校准仪,精度有点飘,想找人看看,又信不过外面普通的维修店。”林溪编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能帮我问问周工,方不方便帮忙看一下?或者他有没有推荐的可靠人选?”
她需要弄清楚那粒金属碎屑的来源。那种高硬度合金的精密加工和用途,绝非普通作坊能涉及。
“好,我一会儿就联系。”沈砚舟答应得干脆利落,没有多问一句关于“校准仪”的细节,“把他的联系方式推给你,你自己跟他约时间可能更方便。老爷子不喜欢中间人传话。”
“谢谢。”林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总是这样,能精准地理解她未说出口的需求,并提供最恰到好处的帮助。
早餐后,沈砚舟负责送星屿去幼儿园。临出门前,他很自然地走到林溪身边,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
“凡事小心。”他低声说,指尖温暖干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我知道。”林溪点头,“你也是。”
送走他们,公寓里安静下来。林溪脸上的柔和迅速褪去,被冷静和锐利取代。她没有耽搁,立刻换衣服准备出门。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沈砚舟推来的名片推送,后面跟着一条消息:「已跟周工打过招呼,说你下午可能会联系他。老爷子答应了。」
后面又紧跟了一条:「星屿说晚上想吃你做的菠萝古老肉。批准吗?」
看着这条充满生活气息的消息,林溪紧绷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总是在用他的方式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家永远是她最稳固的后方。
她回复:「批准。尽量准时回来。」
拿起包和车钥匙,她的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证据或许微小如尘,线索或许扑朔迷离,但她绝不会放任那隐藏的“流沙”吞噬她的心血和未来。
新一天的较量,开始了。而这一次,她手中多了一粒或许能撬动真相的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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