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夏浅,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洒下满室金黄。那声响亮的初啼仿佛还回荡在耳边,此刻,世界却奇异地安静下来,聚焦在映真怀中那个小小的襁褓上。
医生微笑着更正:“看错了,是个女孩,六斤七两,非常健康。”
女孩。
这两个字像轻柔的羽毛,落在沈星宇和映真心头,拂去了最后一丝不确定,带来了更细腻的柔情。他们之前为“男孩”所做的所有心理建设瞬间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更为柔软的期待。
映真低下头,看着怀里这个停止哭泣、正微微噘着小嘴的小人儿。她那么小,那么软,皮肤红红的,带着初生的褶皱,像一朵需要精心呵护的娇嫩花蕾。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汹涌的爱意瞬间将映真淹没,比她想象中还要强烈百倍。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婴儿的脸颊,那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
“澜澜……”映真轻声唤着他们早已为女儿选好的小名,声音带着产后的虚弱,却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温柔,“欢迎你,我的小澜澜。”
沈星宇站在床边,目光几乎无法从这对母女身上移开。他看着映真苍白却散发着母性光辉的脸庞,看着她怀中那个承载着他们血脉与爱意的小小生命,心中激荡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他小心翼翼地俯身,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从映真怀中,用更加轻柔、甚至带点笨拙的姿态,接过了那个襁褓。
小小的澜澜在他宽阔的臂弯里,显得愈发玲珑。他低头凝视着女儿,那双尚未完全睁开、却依稀能看到长长睫毛的眼睛,那小巧的鼻子,那像花瓣一样柔嫩的嘴唇……一种混合着敬畏、狂喜和巨大责任感的情感,在他胸腔里澎湃。他之前所有关于“如何做一个严父”的模糊构想,在接触到女儿实体的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倾尽所有,守护这个小小的、柔软的存在。
“澜澜,”他学着映真的样子,用低沉到极致的、生怕惊扰她的声音呼唤,“我是爸爸。”
仿佛听懂了似的,澜澜在他怀里轻轻动了一下,小脑袋无意识地往他胸口蹭了蹭。这个微小的动作,像一股电流,瞬间击中了沈星宇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连忙抬起头,看向映真,声音沙哑:“她……她真好。”
映真看着他一个大男人,抱着女儿时那副如临大敌却又满心沉醉的模样,忍不住虚弱地笑了。她知道,这个叫“父亲”的角色,会让他展现出从未有过的温柔。
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传开。双方父母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围着小小的澜澜,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沈母看着孙女,眼圈泛红,连声说:“像星宇小时候,这眉眼像极了!”映真的母亲则细心地看着外孙女的小手小脚,满眼慈爱:“澜澜,这名字真好听,像水一样温柔。”
实验室的师弟师妹们、创新联盟关系紧密的同事朋友,祝福的鲜花和信息纷至沓来。小小的病房,充满了新生的喜悦与温暖。
然而,真正的挑战,从回到家的那一刻才正式开始。
曾经秩序井然的“巢”,因为澜澜的到来,仿佛瞬间切换到了“婴儿模式”。客厅里多了婴儿床、尿布台、温奶器;沙发上随意搭着柔软的小毯子和口水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奶粉和婴儿爽身粉的味道。
最初的几天,混乱是主旋律。澜澜的作息毫无规律,夜半啼哭是家常便饭。映真因为哺乳和身体恢复,疲惫不堪。沈星宇则迅速切换成“超级奶爸”模式,尽管动作生疏,却包揽了除了喂奶之外的所有杂事:换尿布、拍嗝、哄睡、清洗消毒奶瓶……他对着手机视频学习如何给新生儿洗澡,那副严谨认真如同对待精密仪器的样子,让映真既心疼又好笑。
一次,澜澜不知为何哭闹不止,沈星宇抱着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急得额头冒汗。映真靠在卧室门边,看着灯光下他抱着那个小小襁褓的宽厚背影,看着他笨拙却无比耐心的姿态,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那个在论坛上侃侃而谈、在商场上挥斥方遒的沈星宇,此刻只是一个为了女儿一声啼哭而手足无措、却又甘之如饴的普通父亲。
尽管疲惫,但澜澜带来的快乐,足以抵消一切辛劳。
当她第一次在睡梦中无意识地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时;
当她第一次用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他们时;
当她小小的手,紧紧抓住映真的手指,传递出全然的依赖时;
当沈星宇下班回家,抱着她,她在他怀里发出满足的咿呀声时……
每一个微小的瞬间,都像璀璨的星光,点亮了他们疲惫却充满喜悦的日常。
沈星宇的书房里,除了商业文件和学术论文,现在又多了一个相框,里面是澜澜出生第三天时,他抓拍的一张照片——映真低头亲吻着女儿额头,阳光洒在母女二人身上,画面温柔静谧,充满了爱与希望。他在照片下面写了一行小字:“吾家明珠,澜澜初映。”
河流与河床,迎来了他们最清澈、最珍贵的支流——澜澜。这条名为“澜澜”的小溪,正用她稚嫩的生命力,重新定义着“家”的含义,也为沈星宇和映真的爱情故事,注入了全新的、更加丰沛动人的旋律。他们的世界,因为这一束“澜澜之光”,变得更加完整,也更加充满软肋与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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