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的微光落在拂尘柄上,那道金纹刚隐去,玄阳睁开了眼。
掌心的井字符早已消散,只有一股温润的符意盘踞在丹田深处,如雾非雾,流转不息。他没动,也没调息,只是将神识沉入通天箓,那一道柔煞符的纹路自行浮现,不刻于纸,不显于光,却与体内七处灵窍隐隐呼应。拂尘横在膝上,尘丝贴着岩缝边缘,湿泥已干,只留下一道浅痕。
他抬手,指尖轻点虚空。
一笔落下,风止。
二笔划出,云凝。
三笔收锋,天地忽暗。
不是画符,是引符。
他不再强求符形,也不拘泥笔顺,只以心念牵引阴阳二气,在虚空中勾连那道早已成型的符意。万灵拂尘微微震颤,尘丝自发扬起,仿佛也在呼应这一笔一画的落定。符成之际,昆仑巅忽有紫气冲霄,横贯三万里,如龙腾天,直入九霄。
可就在紫气升腾的瞬间,地脉深处猛地反冲出一道血光,如锁链缠绕,将紫气层层绞紧。灵气暴动,山外风云倒卷,昆仑结界嗡鸣不止,仿佛天地本身在排斥这一符的诞生。
玄阳不动。
他坐在原地,眉心符纹缓缓流转,通天箓自行展开,一道无形符阵在虚空成型,与那柔煞符遥相呼应。暴动的灵气撞上符阵,竟如溪流遇渠,顺着符纹走向悄然分流,归于有序。他没去压制,也没强行稳固,只是任符意自然扩散,像呼吸一样平稳,一进一出,便将混乱纳入循环。
符成了。
不是镇压,不是疏导,是化。
外煞来,不拒不迎,只轻轻一转,便将其势反哺地脉。昆仑山外的风沙被符阵引动,卷成三道螺旋气流,分别注入荒谷、断崖、古河床,原本滞涩的地脉开始重新流动。
血海深处,冥河老祖猛然睁开眼。
他正盘坐于十二品业火红莲之上,周身煞气翻涌,忽觉心口一紧,仿佛有某种力量正从昆仑方向渗透血河本源。他抬手一抓,虚空裂开,显出昆仑异象——紫气贯天,血光缠绕,一道符纹若隐若现,虽未直指血海,却让他浑身发冷。
“那符……能化煞?”
他眯起血瞳,感知那符意的流转方式,越看越惊。这不是寻常符道,不是镇压,也不是封禁,而是将煞气纳入循环,反哺天地。若此符扩散,血河根基必被侵蚀,万年积累的魔煞将被一点点磨灭,连血海不灭的根基都会动摇。
“好一个玄阳!”
他冷笑,怒意骤燃。
此前两次攻昆仑,皆被太极虚影和玄黄塔所阻,他本欲暂退,待机再动。可如今这符一成,再不动手,日后便再无机会。
他霍然起身,阿鼻剑自血莲中冲出,剑身漆黑,吞吐血焰。他抬手一握,剑尖直指昆仑方向,冷声道:“异类成道,天地不容。我便替天行道,斩你道基!”
剑出。
血色剑气撕裂虚空,如瀑倾泻,直扑昆仑山门。这一剑,凝聚血海万年煞气,不为杀人,只为毁符。剑气未至,昆仑外的灵气已被抽空,形成一道真空裂痕,所过之处,草木尽枯,岩石化粉。
剑气破空而至,直击符阵中枢。
就在剑气触阵的刹那,昆仑山门深处,一道紫气自地脉升腾而起。天地玄黄玲珑塔无声浮现,塔身未全现,仅一道虚影垂落,紫气如幕,将整个昆仑笼罩。太极虚影自塔影中旋转而出,阴阳双鱼缓缓一旋,那道血色剑气撞上太极虚影,竟如泥牛入海,被卷入鱼眼之中,转瞬消弭无形。
冥河在血海中猛然一震,阿鼻剑剧烈震颤,剑身裂开一道细纹。他瞳孔收缩,死死盯着昆仑方向,声音低沉如雷:“玄黄塔……又来坏我大事?”
他咬牙,再度催动元屠剑,双剑交叠,欲再斩一剑。可就在此时,塔影微微一颤,一道紫气穿透虚空,直逼血海本源。冥河不得不收剑回防,双剑交叉,血光凝成屏障,堪堪挡住紫气冲击。
他站在血莲之上,黑袍猎猎,眼中怒火翻腾。
“你以为有老子护着,就能稳坐昆仑?”
他盯着那道渐渐隐去的塔影,一字一句道:“符成又如何?天地尚且排斥,你又能撑几时?待我寻得破符之法,必让你符毁人亡,昆仑化血!”
他一挥手,血海翻涌,无数魔将潜伏于地脉深处,悄然向昆仑外围移动。他不再亲攻,却已布下暗手。此战虽败,但他已看清那符的弱点——它依赖天地气机流转,若断其源,闭其路,符再强,也不过是无根之木。
昆仑山巅,玄阳缓缓起身。
拂尘被他握在手中,尘丝垂落,未沾一尘。他抬头望向血海方向,眉心符纹流转不息,通天箓微微震颤,似有预警。他知道,那一剑虽被挡下,但冥河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没动怒,也没追击。
只是将拂尘轻轻一扫,扫过身前虚空。
尘丝划过之处,符阵微动,三道螺旋气流骤然加速,将残余的血煞彻底卷入地脉深处。原本被剑气撕裂的灵气裂痕,也在符意引导下缓缓愈合。
他站在风中,青衫猎猎。
远处山口,碎石被风卷起,滚过地面,划出几道歪斜的痕迹。东边山脊线上的微光已扩成一片淡金,照在拂尘柄上,那道金纹再次浮现,一闪,又隐。
忽然,拂尘一根尘丝翘起,指向南方。
玄阳眼神微凝。
那边的地脉有异动,不是血煞,也不是灵气,而是一种极细微的滞涩感,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缓缓切断昆仑与南荒的气脉连接。
他没说话,只是将拂尘收回背后,通天箓悄然闭合。
脚步一动,踏向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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