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的手指依旧捏着雨姬光滑的下巴，但他的动作，没有任何情欲，只有一种属于匠人的冰冷与审视。
他松开了手。
并非退却，而是为了更彻底的“查验”。
在雨姬惊恐到极致的目光中，陆羽的手指顺着她的下颌线，缓缓滑到她修长优美的脖颈，最终，停在了她剧烈跳动的心口位置，隔着那层华美的红裙。
他的指尖，没有一丝温度。
雨姬的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尊石雕，连呼吸都已停滞。她感觉到的不是冒犯，而是一种被摆上了解剖台的、赤裸的恐惧。
“你的心脏，有问题。”
陆羽开口了，声音平静，如同在陈述一具尸体的尸检报告。
“它跳得很快，很有力，但它的每一次搏动，都不是为了给你这具身体供血。”
“它在回应某种更深沉，更遥远的东西。”
“这颗心脏……是假的。”
轰！
雨姬的大脑一片空白，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骇然的惨白。
“你……你胡说什么！”她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尖叫，本能地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腿早已被恐惧钉在了原地。
陆羽无视了她的挣扎，指尖轻轻下压，仿佛能穿透血肉，触碰到那颗“虚假”的心脏。
“它原本属于一个十八岁的少女，一个惊才绝艳的琴师，观星楼最后的血脉。”
“但她的灵魂，早就在十年前的一个深夜，被你……吞噬殆尽了。”
陆羽每说一个字，雨姬的身体就剧烈地颤抖一分。
这个男人，不是在推理！
他是在宣读！宣读着只有她和那个幕后黑手才知道的，最黑暗、最污秽的秘密！
“你不是人。”
陆羽的目光，终于从那颗“心脏”上移开，抬眼，直视着雨姬那双已经失去所有妩媚、只剩下无边恐惧的桃花眼。
“你甚至……连完整的器灵都算不上。”
“你只是一缕从‘镇国黑铁’中分离出来的怨力，是它用来感知外界、吸收情绪的触须。”
“你鸠占鹊巢，夺走了她的身体，偷走了她的身份，披着她的皮囊，在这红尘中假扮成了一个活人。”
陆羽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那笑容在雨姬眼中，比九幽恶鬼还要可怖。
“难怪我的琴音杀不死你……因为你根本就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魂魄！”雨姬终于想通了关节，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颤抖，“你的神魂……到底是什么东西构成的？！”
“死人。”
陆羽给出了一个让她神魂俱裂的答案。
他缓缓收回手，那动作，像是在一具尸体上完成了取证。
“现在，你这具活着的尸体，可以告诉我了。”
“信物在哪？”
“还有，那个躲在你背后，操纵你这具提线木偶的真正‘楼主’，又是谁？”
绝望，彻底吞噬了雨姬。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所有的秘密都被剥得干干净净，她引以为傲的力量，她苦心经营的伪装，都成了一个笑话。
她就是一个穿着人皮的鬼，而眼前的这个仵作，是专门对付鬼的……神。
“我……我说……”
雨姬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泪水和着恐惧一起滑落，声音破碎不堪。
“信物……信物根本不在我身上！它就是‘黑铁悼歌’的琴谱，它……它与‘镇国黑铁’的本体绑定，只有楼主才能召唤！”
“楼主？”陆羽的眼神没有任何波澜，仿佛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楼主……是个代号……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他每隔一甲子，就会换一具身体……”雨姬涕泪横流，彻底失去了伪装，“他……他就藏在京城，他说过……他说过当黑铁复苏之日，他会亲临听雨楼，取走琴谱！”
“很好。”
陆羽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相当满意。
他从怀中，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方洁白的丝帕，仔细擦拭着刚才触碰过雨姬的手指，仿佛碰了什么极致的污秽。
雨姬看着他的动作，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侥幸，瞬间被冻结。
“你……你已经知道你想知道的了……你要放了我吗？”
“放了你？”
陆羽擦手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她。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对活人有兴趣了？”
下一瞬，陆羽的身影如一道青烟，骤然欺近！
在雨姬甚至来不及尖叫的瞬间，他并指如刀，闪电般在她胸口的“膻中”、“紫宫”、“玉堂”三大死穴上，连点三下！
“呃！”
雨姬如遭雷击，浑身一颤，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阴冷力量，瞬间摧毁了她体内所有与“镇国黑铁”的联系！
她与那股磅礴怨力的共鸣，被……彻底切断了！
她辛苦修炼百年，赖以为生的力量，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不——！”
力量被剥夺的空虚与恐惧，让她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陆羽退后一步，静静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现在的雨姬，不再是什么半人半鬼的器灵，只是一个被囚禁在尸体里十年的、虚弱的怨魂，和一个空有美貌的凡人躯壳。
“你的心脏结构很特别，灵魂与怨气纠缠的方式也很有趣。”
陆羽看着瘫软在地，彻底失去所有威胁的雨姬，脸上露出了那种让陈皮后颈发凉的、属于仵作的温和笑容。
“放心，我不会杀你。”
“这么完美的素材，杀了太可惜。”
“等我处理完你的‘楼主’，我会回来……好好‘收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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