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的寂静,沉重得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父亲那句“看好她们”和“七日之限”还在耳边回荡,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却又被那渗血玉镯的邪异景象和姥姥不祥的谶语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陈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夜之间,他的世界天翻地覆,从出差归来的温馨期盼,跌入了灵异恐怖的深渊。妻子和小姨子灵魂互换,邪门镯子渗血,母亲惊吓过度晕厥,父亲心力交瘁……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卧室。
床上,林莉芯(在林薇身体里)裹着厚厚的羽绒被,脸色依旧苍白,身体偶尔还会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一下,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还没从刚才那场诡异的“冰寒侵袭”中完全恢复过来,整个人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恐惧。
床边,林薇芯(在林莉身体里)则紧紧挨着他站着,双手依旧紧张地抓着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她仰着那张属于林莉的、明媚却写满惊惶的脸,大眼睛里水光潋滟,充满了对他全然的依赖和无助的询问。
这两个女人,一个拥有妻子的身体,内里是泼辣叛逆的小姨子;一个拥有小姨子的身体,内里是温柔内向的妻子。这极端错位的画面,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陈默的认知极限。
七天……
父亲和母亲都提到了这个期限,像是黑暗中的一丝微光。
但陈默心底那不安的预感却越来越浓。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吗?那渗血的镯子,那“魂兮归来”、“慎之重之”的古老警告,还有林莉芯刚才那明显非自然的身体反应……这一切,都透着一种更深层次的不祥。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混乱和疲惫中挣扎出来。现在不是瘫倒的时候,他必须弄清楚更多细节!
他的目光首先投向床上那个虚弱的“妻子”,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审问的意味:“林莉。”
这个名字叫出口的瞬间,床上的“林薇”和床边的“林莉”身体都同时僵了一下,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他身上。
床上的林莉芯(在林薇身体里)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称呼极其不适应,甚至有一丝抵触,但最终还是虚弱地“嗯”了一声。
“你刚才,”陈默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叫做‘身体冰凉发抖不受控制’?详细说清楚!”
林莉芯(在林薇身体里)似乎回忆起了刚才的痛苦,脸上掠过一丝恐惧,声音微颤:“我……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一下,毫无征兆,感觉像是被人一下子扔进了冰窖里,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冷得钻心……然后全身的肌肉就开始自己抖,根本停不下来,越抖越厉害,完全不受我控制……就像……就像这身体不是我的一样……”
她说着,又下意识地裹紧了被子,心有余悸。
“之前有过这种感觉吗?从你……醒来之后?”陈默追问。
“没有……这是第一次……”她摇摇头,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迷茫,“就是刚才……特别害怕……特别慌的时候……突然就……”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害怕?慌张?情绪激动诱发的?这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诅咒的惩罚机制?或者说,是这具身体对“非原装灵魂”的排斥反应?
他转而看向身边的林薇芯(在林莉身体里):“薇薇,你呢?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或者……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林薇芯(在林莉身体里)被他问得一愣,仔细感受了一下,茫然地摇摇头:“没……没有啊……除了……除了觉得这身体好像精力比以前好一点,没那么容易累了……”她说着,似乎也觉得这变化有点奇怪。林莉的身体年轻,作息不规律但底子好,而林薇自己因为胃不好,总是容易疲惫。
这差异化的反应让陈默更加确信,这诡异的互换绝非平等交换,其中必然隐藏着更危险的规则!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重新锁定床上的林莉芯,语气加重:“林莉!你老实告诉我!妈摔碎镯子的时候,你到底在干什么?或者说……你有没有碰过那个镯子?!”
这是他最大的疑点!母亲只是擦拭保养失手打碎,为何会引发如此恐怖的后果?这诅咒的触发,是否需要其他条件?
林莉芯(在林薇身体里)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得一哆嗦,眼神瞬间慌乱起来,下意识地躲闪着他的目光,嘴唇嗫嚅着:“我……我没……”
“看着我的眼睛说!”陈默猛地提高音量,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这件事关系到你们能不能换回来!甚至关系到你们的生命安全!你刚才的样子自己也感受到了!还想再来一次吗?!”
最后的恐吓起了作用。
林莉芯(在林薇身体里)身体猛地一颤,脸上血色尽褪,显然对刚才的痛苦心有余悸。她挣扎了几秒,最终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瘫软下去,眼泪涌了出来,带着哭音和懊悔承认道:
“我……我碰了……昨天早上……妈拿出姐姐的镯子擦拭的时候,我……我正好在旁边……我看那镯子水头真好,绿莹莹的,就……就好奇拿过来想戴一下看看……妈当时还说我毛手毛脚别摔了……我就说戴一下嘛又不会掉……然后……然后我刚套进去……妈那边好像没拿稳盒子……镯子掉地上了……我吓了一跳,手一松……我手里那只……也……也掉地上了……”
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充满了心虚和恐惧。
真相大白了!
不仅仅是母亲失手!更是因为林莉的毛手毛脚和好奇!她竟然同时拿着两只镯子(母亲手里那只和她刚戴上去那只)!然后双双摔落!
陈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两只?!你是说……妈拿出来保养的,不止一只镯子?!”他猛地抓住关键,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形。
林莉芯(在林薇身体里)被他吓得哭得更凶了,抽抽噎噎地点头:“嗯……妈说……说是一对的……是姥姥一起给的……姐姐戴一只,另一只妈收着呢……昨天是一起拿出来想擦擦……”
一对!
祖传的共生镯,竟然是一对!
母亲摔碎了一只,林莉当时正拿着另一只想要戴,受到惊吓也脱手摔了!
双双碎裂!
所以才会引发如此可怕的“互换命数”?所以那渗血的异象才会如此严重?!
“你……你真是……”陈默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指着她,恨不得把她从床上揪起来骂一顿!但看着她顶着自己妻子的脸哭得稀里哗啦,又硬生生把骂人的话憋了回去,憋得胸口生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手贱好奇惹下这滔天大祸!
旁边的林薇芯(在林莉身体里)也听明白了,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看着那个占据自己身体、却因为自己的好奇而引来灾难的妹妹,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愤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
“所以……是因为你……我们才会变成这样的?”林薇芯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和指责。
林莉芯(在林薇身体里)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看姐姐(在林莉身体里)的眼睛,哭得肩膀一抽一抽:“对不起……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好奇……我没想过会这样……呜呜……”
卧室里一时间只剩下她悔恨的哭声。
陈默疲惫地闭上眼,真相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深的沉重和恐惧。一对邪门的镯子双双碎裂,引发的诅咒恐怕远比“七日之限”要复杂和危险得多!
他猛地想起父亲复述的姥姥那句完整的谶语——“镯碎缘断,魂兮归来,七日之限,慎之重之”!
“缘断”……指的难道不仅仅是镯子本身,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床上哭着的林莉芯(在林薇身体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极度惊恐的表情,失声叫道:
“等等!我想起来了!姥姥……姥姥当年把镯子给妈的时候,我好像……好像偷偷听到一点点……”
陈默和林薇芯的心瞬间被提了起来!
“你听到什么了?!”陈默急切地追问。
林莉芯(在林薇身体里)努力回忆着,因为恐惧,声音断断续续:“姥姥当时声音很小……说什么……‘共生之镯,双生双缚’……‘一镯碎,一周之限’……‘双镯俱碎,则……则……’”
她卡住了,眉头紧紧皱起,似乎那记忆非常模糊。
“则什么?!”陈默的心跳几乎停止,一种灭顶之灾般的预感将他笼罩。
林莉芯(在林薇身体里)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收缩,她终于想起了那句被遗忘的、最关键的话,尖声叫了出来:
“则‘一年为期,生死同契’!!”
一年为期!
生死同契!
这八个字,如同八道九天惊雷,接连狠狠地劈在陈默和林薇芯的头顶!
将他们心中那点“七日之限”的渺茫希望,瞬间劈得粉碎!炸得尸骨无存!
一周……变成了一年?!
而且……生死同契?!这是什么意思?!同生共死吗?!
陈默如遭雷击,猛地向后踉跄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绝望!
一年……
不是七天……
是一年!
三百六十五个日夜!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一年……呜……”林薇芯(在林莉身体里)更是无法接受这个残酷至极的真相,她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毯上,双手捂住脸,发出了绝望至极的、崩溃的痛哭声!
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床上,林莉芯(在林薇身体里)在喊出那八个字后,也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下去,只剩下无声的流泪和恐惧的颤抖。
整个主卧,彻底被一种名为“绝望”的冰冷气息所淹没。
陈默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双手插入头发中,指甲用力抠着头皮,试图用疼痛来刺激自己接受这荒谬而残酷的现实。
一周,已经足够挑战人的极限。
一年……这简直是要把人逼疯!
而且,“生死同契”……这四个字像是最恶毒的诅咒,悬在了他们的头顶。
寂静中,只有林薇芯绝望的哭泣声和林莉芯压抑的抽泣声交错着。
不知过了多久,陈默才缓缓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所以……不是七天……”
“是……一年……”
他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但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重量。
他看向床上那个占据妻子身体的妻妹,又看向地上那个拥有小姨子身体的妻子。
未来三百六十五天,甚至更久,他都不得不面对这样错位的、令人窒息的身份。
崩溃的对峙之后,是更加深不见底的绝望深渊。
一年之期,如同巨大的、冰冷的枷锁,缓缓套上了他们的脖颈。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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