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动手之前,常勉就想过了——
若宋明远不愿娶范雨晴为妻,那宋明远与范宗之间定会心生嫌隙,来日他将这事宣扬出去,宋明远定要落得个负心汉的名头。
若是宋明远仍愿意娶范雨晴为妻,那就更有意思了。
他会在宋明远娶范雨晴的第二日,将这件事宣扬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倒是要看看日后宋明远还能不能在同僚之中抬得起头。
宋明远看着常勉那得意的脸,手指捏得泛白。
可他到底没有再动手。
他心里清楚,就算他今日将常勉打死,该发生的一切都挽回不了。
想及此。
宋明远是转身就走。
但他临走之前还不忘道:“打你这等畜生,简直脏了我的手!”
“常勉,纵然报官无用我也不在意。”
“总有一日,我定会叫你十倍奉还!”
常勉却是得意一笑,没好气道:“那我就等着瞧好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我被你害得落得这般境地,你都不怕,我如何会害怕……”
宋明远不愿听他继续聒噪下去,转身就走。
等他回到定西侯府,喝下了几杯冷掉的浓茶,心中的怒气却仍是压不下去。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还要替范雨晴报仇。
寻常的法子不能用,他总不能为了常勉这等畜生葬送自己的前程。
他得好好想个法子,既要叫常勉生不如死,又不影响自己的仕途。
只是,宋明远是万万没想到,这常勉竟比他想象中还要不要脸。
当日常勉离开天香楼后,竟去了顺天府报官,直说宋明远身为朝廷命官竟当众殴打平头老百姓。
他脸上带着伤,更有人证。
这事,宋明远否认不了。
这日。
宋明远刚到翰林院,就被告知翰林院翰林学士郑之光找自己。
很快,他不仅见到了郑之光,还见到了钟扬叙。
郑之光坐在上首,寒暄几句后方道:“……昨日顺天府的贺府尹前来找了老夫一趟,说顺天府衙最近接手了一桩极为棘手的案件。”
“说是新科状元、当朝翰林院编撰宋明远竟当众殴打常阁老之孙勉,常勉当众击鼓报官,只请顺天府还他一个公道。”
“宋编撰,老夫问你,可有此事?”
宋明远虽知道常勉要脸,却万万没想到常勉竟不要脸到这般地步。
他定了定心神,回道:“回大人的话,确有此事。”
他这话音刚落下。
郑之光就与钟扬叙偷偷交换了个眼神——
这些日子,他们使出诸多法子想要抓住宋明远的错处,想让宋明远难堪。
可宋明远就像那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些日子,郑之光每每碰到章首辅都是战战兢兢,生怕章首辅问起此事。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这一向稳重的宋明远竟当众打人?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比起面露喜色的钟扬叙。
郑之光倒是老道许多。
他开口问道:“宋编撰,此事可有隐情?”
“你既是翰林院的官员,若其中有隐情,老夫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宋明远听到这番道貌岸然的话,只觉好笑。
他知道郑之光不会替他出头。
他更不会将其中隐情说出来。
若是说了,范雨晴的名声岂不就保不住了?
他当即回道:“回大人的话,此事并无隐情。”
“只是因……下官看常勉不顺眼已久,当日在天香楼下官一时按捺不住,这才对他动手。”
郑之光和钟扬叙都愣住了。
这,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宋明远吗?
但如今宋明远主动送上把柄,郑之光自没有不接的道理。
他轻咳两声,道:“年轻人怎能如此冲动?”
“宋编撰。”
“如今你身在翰林院为官,不仅代表着自己,这一举一动还关乎着咱们翰林院和朝廷的颜面。”
“是啊,”钟扬叙点点头,接话道,“纵然刑不上大夫,但常勉到底身份特殊,如今他口口声声要顺天府给个交代,这件事翰林院也难办。”
打人两拳,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虽远未到废黜罢免官职或降职的地步,却也得拿出个说法来。
宋明远正色道:“下官知错,还请大人责罚。”
郑之光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后道:“此事如今已闹得沸沸扬扬。”
“不如宋修撰你先回去休息些日子?”
“你回家后,先好好反思言行举止,等风平浪静之后再来任职,如何?”
这便是要让宋明远和范宗一样,在翰林院坐冷板凳。
虽说当朝进士人人都想进翰林院,但若是在翰林院一待就是十几年,毫无晋升的希望,那则是好事变成了坏事。
宋明远知道郑之光等人是刻意如此。
但他在自己的前程和范雨晴的名声之间,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是,下官领命。”
他很快回到衙房收拾东西去了。
众人见状,不免议论纷纷起来。
有人道:“这好端端的,宋编撰怎么和范编修一样也要回去了?他可是犯了什么错事儿?”
有人道:“惹得郑大人等人不喜,可比犯事儿严重多了。入朝为官可不是光有才华就行,还得看上司容不容得下你。”
有人更道:“就算是才高八斗、年少有为、得圣上钦点的状元郎又如何?我看这宋编撰啊,十有八九也是和范宗一样的下场。”
众人议论声越来越大,丝毫未避忌着宋明远。
在他们看来,宋明远和范宗一样,来日毫无前程可言,自然没什么可避讳的。
宋明远听到这些议论,却像没听见一样,神色一如从前。
可他刚收拾东西到一半,苏子烆就匆匆赶了过来。
“宋编撰,好端端的,你为何要回去?”
“郑大人可说过让你何时回来吗?”
宋明远笑了笑,摇了摇头。
苏子烆当即脸色一沉,转身就要朝外走。
“这怎么能行?”
“我这就去找郑大人问个清楚!”
他刚转身,就被宋明远喊住:“苏兄留步。”
顿了顿,宋明远又道:“郑大人命我在家中好好反省,此事并非郑大人刁难,而是我犯事在先……”
说着,他便将殴打常勉一事囫囵说了一遍。
苏子烆听到最后,眼睛瞪得大大的。
“什么?”
“你脾气这么好,怎会动手打人?”
“你,你……竟会当众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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