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阁老之所以身居高位,自也是大有本事的。
他很快冷静下来,先换了身衣裳,便出门去找谢润之了。
他深知五城兵马司即日会将范宗移交刑部,由刑部彻查此事。
而如何审。
如何查。
如何定罪。
谢润之能在其中大做文章。
无人知道常阁老到底与谢润之说了什么,常阁老离开谢家时面色和缓了不少。
常阁老回到常家后,当即就吩咐下去,命人对外宣扬常勉的死因。
在常家人的描述中,是常勉与范雨晴暗生情愫,于保定寺庙私会,私定终身。
范宗知晓此事后勃然大怒,继而对常勉狠下杀手。
范宗毕竟是读书人,一向孤傲清高,且又带着几分迂腐,他能做出这等事情来,众人也不觉得意外。
当事情传到范家,传到宋明远耳朵里后,众人不免生气。
特别是范雨晴,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也难怪常勉竟会做出这种事来,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常阁老身居高位,却未能教好儿孙。”
来日便是他当上首辅又如何?”
“就他这样的人,能教出什么出众的儿孙来?在他死后,常家定是树倒猢狲散……”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更是簌簌落了下来。
女子遇到这等事,本就是痛不欲生。
但常家却更是在外头大放厥词,这叫她心里如何好受?
陈氏见状,也跟着她一并哭了起来。
宋明远听到这话,只觉头疼。
他从如意的话中已经知晓范家附近已有不少陌生人出现,想也不想,他就知道定是常高阳派去的。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好事者对着范雨晴指指点点。
有人说范雨晴是荡妇。
有人说范雨晴害死了她的父亲。
说什么的都有。
他更清楚,以常家的做派,以常阁老的性子,只怕不会轻易罢休。
故而他当即遍道:“……范先生的案子如今尚无进展,培哥儿和驰哥儿就先进宋氏族学念书,你们也搬来定西侯府好了。”
\"一些闲言碎语也就罢了,若你们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与范先生交代?”
陈氏听到这话,有几分犹豫。
范雨晴却一口答应下来。
”好。”
“我们听你的。”
“我们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搬来定西侯府……”
回去的马车上。
陈氏看着女儿那张愈发消瘦的面容,欲言又止。
这几日的时间对她来说是度日如年,家里大事小事皆由女儿范雨晴一手操持。
就好像一朝一夕之间,女儿在她的眼皮子之下突然长大了。
范雨晴本就聪慧,如今她见陈氏频频看向自己,便开口道:“母亲。”
“您是不是想问我是否还喜欢宋公子?”
她的眼神落在窗外,摇摇头道:”如今我不喜欢他了。”
“我也不敢喜欢他了。”
“因为我对他的喜欢。”
“因为我的一意孤行,害得我和父亲落得这般下场。”
“如今我什么都不想,只想父亲能平安归来,只想一辈子陪在你们身边,好好孝顺你们。”
有道是饱暖思淫欲。
从前她日日吃饱穿暖,有家人疼爱,才会想些有的没的。
如今她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哪里还有时间去惦念宋明远?
想到这里,范雨晴就红了眼眶,直道:“更何况,宋公子太好太好,如今的我……哪怕又配得上他?”
陈氏听到这话,眼泪又不由自主落了下来。
她轻轻握着范雨晴的手,直道:“晴姐儿。”
“这几年下来,我看得出明远是个好孩子。”
“若他知道是因为你喜欢他,所以才会被你父亲送去保定,兴许会愿意娶你为妻的……”
如今对两个儿子,她倒不是十分担心。
若非放心不下女儿,她早就倒下了。
她知道自己有私心,也知道这样做对宋明远不公平,但她却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是错的。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范雨晴冷声打断道:“母亲。”
“以后这等话您莫要再说。不仅在外人面前不能说,在我跟前也莫要再提。”
“宋公子是好人,您这样做岂不是恩将仇报?”
陈氏这才发现,女儿对宋明远的称呼已由从前的‘明远哥’变成了如今的‘宋公子’。
她微微叹了口气,道:“随你!”
“都随你!”
“只要你能开心就好。”
很快,陈氏母子四人便收拾东西搬到了定西侯府住下。
定西侯府虽不算宽敞,但胜在人不多,容纳陈氏母子四人也是绰绰有余。
定西侯是武将出身,陆老夫人更是大字不识几个,但一家子却是有情有义的。
陆老夫人见到范雨晴后,更是握着她的手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以后你就安心在定西侯府住下,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只管跟丫鬟婆子说一声。”
说着,她更是对陈氏道:“你也莫要着急。”
“人在做,天在看,我相信这老天爷总归是长眼睛的,定会让那些做坏事的人不得好死。”
宋明远露了一面之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
他知道常家如今是有备而来。
如今的局势,对他们来说很是不利。
他思来想去没个头绪,索性将如意喊进来,问道:“京城之中,众人对此事还有议论吗?”
如意点道:“是啊。”
“如今京城之中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范先生教女无方也就罢了,更是不知变通,好端端的冲常勉下手。”
“有人说范先生行事太激进,多年来郁郁不得志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还有人说常家太倒霉了点!。”
顿了顿,他又道:“京城之中如今风言风语不断,定是常家有意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们故意将常勉摘得干干净净,所有的风言风语都冲着范家去了。”
宋明远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愈发厉害。
便是他不愿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常阁老是个很聪明的人——
先前他利用舆论逼得常阁老吃了闷亏。
如今常阁老有样学样,亦是先声夺人,抢占了先机。
这世道对女子来说本就艰难,男女私相授受,对男子而言是风流,对女子来说却是不要脸。
再加上常家刻意为之,常勉已成了‘隐身’的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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