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明远从范雨晴嘴里知晓此事后,是一点不意外。
毕竟这件事他是一早就猜到的。
范雨晴亦不觉得有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
是一天比一天冷。
京城属于北方,一旦入了冬,不说滴水成冰,但在外走上几步,不仅叫人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冷冰冰的,仿佛五脏六腑都是凉的。
宋明远前世是南方人,即便穿越多年,也适应不了这般寒冷的天气。
更不必提今年冬天更是格外冷,他便整日窝在书房里不大愿意动弹,大多数时候替族学中的学生看看文章,亦或者写写新的话本……日子过的是悠哉乐哉。
这一日。
宋明远正在书房看书呢,就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
他抬头一看,这人果然是范宗!
如今范宗已成功辞去了翰林院的官职,翰林院上下,无一人挽留。
众人见他辞官,反倒露出一副‘我早知你会熬不下去’的神色,一个个离他是远远的,仿佛他是什么不祥之人一样。
如此一来,范宗心存的些许留恋顿时是烟消云散!
如今范宗已开始在宋氏族学授课,有名师襄助,这族学中的学生是进步神速。
宋明远忙站起身道:“范先生。”
“您来了。”
如今他们可谓是亦师亦友,范宗闲暇时会前来与宋明远说说话,日子倒也是怡然自得。
范宗一进来,便带着一身寒气,笑道:“你坐吧。”
“又不是什么外人。”
“何必这样客气?”
说着,他见桌上宣纸之上笔墨未干,直道:“你这是又在撰写新的话本?”
“正是。”宋明远颔首,道,“近来闲着无事,所以打算写一本不一样的故事……”
两人说起闲话来。
范宗说起了范雨晴,直道:“……近来晴姐儿闲来无事就登门谢家,有的时候是给谢老太太送些吃食,有的时候是送些小玩意,但凡是她送去柳家的东西,向来会另备一份,给谢老太太送去。”
“她直说谢老太太对我,对我们家有大恩,她本就该如此,丝毫不在意天气严寒。”
“可每每谢家管事都将东西收下,不是说谢老太太病着,就是说谢老太太身子不舒服。”
说着,他更是苦笑道:“看样子啊,这个谢润之可是个聪明人!”
“他猜到了咱们的心思!”
宋明远亦接话道:“是啊,若谢润之是个蠢的,哪里能被章首辅看中?”
两人继而说起常清已死,崔曙即将致仕一事来。
如此一来,内阁之中有了两个空缺。
朝中上下,人人都盯着这位置。
一时间,是热闹极了。
范宗人虽不在朝中,但亦心怀天下,对这些事颇感兴趣的。
宋明远见他几次欲言又止,忍不住道:“范先生。”
“您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以我们这关系,想来没什么是不能说的。”
范宗笑道:“你果然聪明。”
“我倒不是没什么话不能说,只是有件事很好奇。”
“明远。”
“你是一点不着急吗?”
“着急什么?”宋明远笑道。
范宗长长叹了口气,直道:“说起来,常清已去世有些日子,人人都知道了你当日殴打常勉的缘由。”
“翰林院却一直没有下令要你回去赴职。”
“这分明是郑之光刻意刁难你,想要叫你步我后尘。”
“你,当真是一点不着急吗?”
一开始,他不免怀疑宋明远这份坦然是装出来的。
但随着时间一日日过去,他见宋明远不仅是闲适淡然,更是长高了,长胖了些,这才觉得自己好像猜错了。
“我为何要着急?”宋明远听到这话,顿时就笑了起来,“如今我日日俸禄照领,却是什么事情都不必做,这等好事,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我高兴都来不及,为何要着急?”
顿了顿,他又笑道:“况且,章首辅和郑之光等人的心思,我也是知道的。”
“他们就是想见着我郁郁不得志,想见着我悲天悯人,我又为何要让自己不快,让旁人开怀?”
“最重要的是,我着急不快,难道事情就会出现转机吗?”
范宗微微一愣,直道:“你寒窗苦读十几年,我只怕你会步入我的后尘,在翰林院蹉跎十几年。”
“到时候任凭你才高八斗,志满意得,到了最后也只会沦为寻常之辈。”
这等场面。
他仅仅只是想想都觉得可惜。
不仅是替来日的宋明远可惜,亦是替从前的自己觉得可惜。
“您放心,不会的。”宋明远看出了范宗眼神里的关切,正色道,“我虽不着急,却并不代表着我没有找寻机会,这两者并不冲突。”
窗外是大雪簌簌,屋内是茶香袅袅,他站起身来替范宗倒了杯茶,直道:“如今情况之下,韬光养晦、临危不惧,方是正道。”
“越是情况危急,越是不能着急,越是不能慌乱。”
“若不然,一步错则会步步错的。”
方才还有些怔愣的范宗听到这话却是恍然大悟,他连杯中的茶都忘了喝了,好一会才道:“原来如此!”
“原是如此!”
“我范宗活了三十几年,竟还及不上你这个十几年的少年郎通透!”
宋明远微微含笑,并未接话。
在他看来,范宗不是不聪明,而是过于执拗。
在许多事上,有这等心性是好事,譬如念书。
但在朝堂之上,若整日只知道钻牛角尖,则是过刚易折。
幸而范宗如今不过三十多岁,人生方过去了一半,此时醒悟,还不算太晚。
他正在心里如此想着,下一刻就听见范宗又道:“原本有件事我之前一直想与你说,却未与你说的。”
“当日我前去翰林院辞官时听人说起,他们……好像说,郑之光对外放出话来,若你想要回去翰林院,得与他磕头认错。”
“若不然,你休想进翰林院的大门!”
宋明远:“……”
他知道郑之光这等人是官油子,贪赃枉法,不做实事也就罢了,更是狂妄自大,极好面子!
他顿时就笑道:“这郑之光十有八九是因当日他上门,我未卖他面子,所以他怀恨在心吧。”
“不过,想要我与他磕头认错?”
“下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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