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永康帝再不管事,也知道对一个贡士来说殿试意味着什么。
不少贡士在殿试之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怕有什么闪失。
甚至有的贡士一大早起来一口水都不敢喝,唯恐在殿试时吓得尿了裤子。
宋明远恭敬道:“回皇上的话,学生昨日前去探望有孕的胞姐。”
“回来的路上,却无故有几个黑衣人窜出来,将学生揍了一拳,转身就走了。”
“所以学生这才会脸上受伤。”
他这话说完。
朝堂之上的不少人皆极有默契地朝常阁老看去,一副‘我知道就是你们家做的’的表情。
其中以崔曙最为夸张。
他那眼神直勾勾落在常阁老面上,嘴巴微张,毫不避讳。
常阁老一惊,顿时只觉自己百口莫辩。
可这种事,他若不解释两句,岂不是任由着宋明远给自己泼脏水?
若是当众说上两句吧,又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常阁老顿时宛如吃了苍蝇一般,脸色铁青,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来。
这下就连永康帝面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堂堂会元在天子脚下被人殴打,这传出去,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他当即就皱眉道:“还有这等事情?”
“来人,给朕查,狠狠的查!”
“就算是翻天覆地,也要将这背后之人查出来。”
话毕。
就连他的眼神也有意无意落在了站在前排的常阁老面上。
他偶尔也是会听陈大海说起这京城趣闻。
其中这常家与定西侯府之间的龌龊,他就听陈大海念叨过好几次。
常阁老:\"……\"
章首辅:“……”
章首辅心知,以常阁老的性子断然不会做出如此蠢事,不会在他不悦的情况下又派人对宋明远下手。
但现下,这件事常阁老有没有做过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所有人,包括永康帝都觉得这件事是常阁老所为。
永康帝见有官员上前应下,又道:“……如今定西侯父子在前线杀敌,宋明远参加科举,三人皆为我大周效力,忠心可嘉。”
“若是这件事情不能查个水落石出,朕可是要将你们一个个问责的。
这下,就连内阁之首章首辅都上前躬身应是。
很快。
那内官接过崔曙递上来的考题,一一分发下去。
崔曙更是当众唱题。
“制曰:朕惟自古帝王之致治,其端固多,而其大不过曰道、曰法而已。是二端者,名义之攸在其有别乎?行之之序亦有相须而不可偏废者乎……”
策论题目有好几个字,先是点明情况,最后三两句则为提问。
今日崔曙所读的题目是关于大治天下,直说治理天下的方法莫过于‘道’和‘法’,问起这两者有无区别,在施行的顺序上,能否互相依存、不可偏废,问起宋明远等考生有无成熟的见解。
待考题宣读完毕之后。
因担心有人胆大作弊,但凡无关人员皆纷纷退场。
宋明远因是会试第一,自坐在了第一排。
若换成寻常人,自是惊惶不已。
但经方才之事,他却不算十分慌乱。
他早就听柳三元等人说过,永康帝虽非明君,却也不是暴戾冷血之人,正因他在许多事上宽宏大量,这才让章首辅等人的胆子越来越大。
宋明远深吸一口气,开始提笔。
他先破题,继而提笔在稿纸上写下——
‘臣对:臣闻帝王有治天下之大体,有治天下之大勇。体者何?道也。用者何?法也。道根于心,法之所由立也。法施于政,道之所由行也……’
他谨记崔曙与他交代的话,一字一句皆表露出对永康帝的推崇和敬意。
继而,他表述了自己的意见。
他下笔如有神,越写越顺。
坐在上首的永康帝那心里却像猫爪子挠似的,迫切想要服食丹药。
但他知道,此时正值殿试,他得忍一忍。
再忍一忍!
如今的丹药有几分像后世的毒药,会叫人吸食后上瘾。
永康帝难受的不行,整个人也是左扭右扭,一下叹气,一下以指腹敲击龙椅扶手……大殿很是安静,细碎的动静落在一个个紧张的考生耳朵,更让他们惶恐不已。
徐则坚就是其中一个。
他本就因殿试考题泄露一事懊恼、气愤且不甘。
他思来想去登门前去常家。
谁知,他几次登门,常阁老都没见他。
徐则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他刚有了思路,就被永康帝打断。
结果是可想而知,徐则坚考的很一般。
考试这等事。
考的并非才学,还有心理素质。
心里越是没有底气,就越是害怕,越是害怕,就越是发挥不好……一环扣一环,渐渐形成了恶性循环。
但,宋明远显然是没有这般困扰的。
从前他在柳家做文章时,秋冬时节还好,每每到了春夏时,蝉鸣鸟叫是络绎不绝,其中还夹杂着师娘老姜氏咒骂师父柳三元的声音。
若他因此事分神,文章写的不好,定会被柳三元骂了个狗血喷头!
宋明远是一鼓作气,下笔如有神。
等着夕阳西下时。
宋明远检查卷面,确认无误后,这才上交卷子,等到殿外等着。
待夕阳彻底落下后,宋明远等一众考生这才由礼部官员带领着他们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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