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
两日。
三日。
一连几日过去。
范雨晴是风雨无阻,日日跪于常府大门口。
当然,金婆子也每日准时前往,看似胡搅蛮缠,实则让众人跟着她的节奏走。
一时间。
京城之中不少人是心生疑心。
以至于常家的门房每日卯时打开大门时,第一件事就是先探出脑袋,看看范雨晴来了没。
这日,门房依旧战战兢兢。
可他打开大门一看,就忍不住叫出声。
“快!”
“快去告诉老爷一声,这范姑娘今日没有来!”
当常高阳与常阁老听到这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常高阳更是道:“父亲。”
“还是您的办法好用,以不变应万变。”
“若真将那范宗之女接到府中,只怕就中了宋明远等人的奸计。”
常阁老颔首称是,面上总算隐隐露出些笑容。
纵然他知道此事已有十二分的把握,可范宗一日不落罪、一日没被砍头,他这颗心就悬着放不下。
更何况,他一直派人盯着宋明远那边的动静,宋明远这些日子依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似整件事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这才是常阁老最担心的地方——
他知道。
以宋明远的性子,不会这般稳坐泰山。
若宋明远知道他们此时的想法,定要含笑道上一句——你们呀,高兴得太早了。
……
此时的范雨晴虽未来常家,却是直奔谢家而去。
就在昨日,范宗已被收入刑部。
此案由刑部定责、确认无误后,便能定下范宗的罪名,十有八九是斩立决。
这几日,宋明远虽看似风轻云淡,实则他并未闲着,而是忙着派人调查谢润之——
谢润之绰号‘谢阎王’。
有妻有儿有两房侍妾。
但他却并不好色,反而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朝堂之上。
甚至,他还知道谢润之这些年之所以疯狂想要往上爬,不过是因他出生寒门,生父早亡,他们母子几人受族中欺压,全靠了他母亲做绣活供他读书。
正因如此,谢老太太不过年过五旬,一双眼睛都熬瞎了。
也因如此,谢润之对谢老太太十分孝顺。
范雨晴一身孝服登门谢府,门口门房看到她,愣了一愣。
如今京城之中可谓热闹戏不断——
先是常勉之死。
再是范宗入狱。
紧接着又闹出范雨晴日日一身孝跪于常家门口。
谢家门房对此事亦有所耳闻,昨日他们还偷偷笑话了常家门房。
谁知。
今日就轮到他们了。
其中一个门房看着范雨晴,小心翼翼道:“姑娘,您找谁?”
范雨晴别说回话,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朝里走去。
今日她可不是来求谢润之的,而是来找谢老太太的。
她一早就知道谢老太太住何处,只朝着谢老太太的住处走去。
门房见状,当即就要将她拦下来,连忙道:“哎,姑娘,您找谁?”
“哎,姑娘,里头可不能随便乱闯!”
但范雨晴却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朝里走。
这门房是男子,自不好贸贸然将她拦下,当即便连忙喊了府里的婆子出来。
谁知刚有三两个身强力壮、膀大腰圆的婆子走出来,范雨晴就掏出腰间的匕首,厉声道:“莫要拦我!”
“如今我们一家子已被常勉、被常家害得家破人亡,我已是豁出去了!”
“谁若拦我,可莫要怪我下狠手!”
她今日是彻底豁出去了。
不。
应该说是她早就豁出去了。
今日显然是她第一次手握匕首,如今握着匕首的手微微发抖,声音也发颤,却仍强撑着道:“我并无坏心。”
“我只是想见谢老太太一面。”
“我只是……我只是想要还我父亲一个公道而已!”
她一步步朝内宅逼近。
正院之中。已有婆子将此事告诉了谢老太太,劝谢老太太移居别处。
谢老太太听说此事,只觉匪夷所思,道:“她要见我做什么?”
她更是生了几分好奇之心。
毕竟这些年来,她虽居于谢家内院,却也不是什么事都不知道。
如今儿子在外是何等名声。
如今谢府在京城之中是何等地位。
她隐约也知晓一二。
当即她便道:“她既是冲我而来,那我就见一见她,我相信范宗教不出一个滥杀无辜的女儿……”
说起来,范宗与谢润之年纪相仿。
她虽不识几个大字,却早在多年前就听说过范宗的。
故而她虽未见过范宗,却一直对范宗印象不错。
几人正相劝拉扯时,范雨晴已一路畅通无阻行至正院门口。
她见几个婆子正要簇拥着一五六十岁的妇人要离去,连忙上前几步,扬声道:“您可是谢家老太太?”
“我是翰林院编修范宗的女儿。”
“今日贸贸然登门,是……是有几句话要与您说。”
谢老太太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眼前的姑娘。
她虽眼睛看不见了,但听觉更是灵敏,能听出那女子的慌乱、委屈和无措。
她微微叹了口气,叫身边的婆子退下,直道:“你有话便说吧。”
“我老婆子听着。”
范雨晴握着匕首的手微微一松,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谢老太太。”
“求您救救我爹!”
“我爹杀人不假,但是常勉有错在先。”
“如今我父亲已移交刑部,我不奢求谢大人高抬贵手,只求您劝劝谢大人莫要徇私枉法……”
说到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更是连连朝谢老太太磕起头来。
她的头重重磕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
声音清脆。
不多时,就红了一片。
谢老太太听到这般动静,摸索着上前将范雨晴扶了起来。
她起先摸到的并不是范雨晴的手,而是范雨晴的脸。
一张脸,瘦的只剩下骨头。
面上,更是满是眼泪。
继而,她才摸到范雨晴的手,将范雨晴扶了起来。
“你先起来。”
“我答应你,会尽己所能在润之跟前提一提此事。”
“可他答不答应,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说着,她便转身道:“去,把老爷请回府,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若他不来,我便在这正院里等着。”
“他一日不来,我就一日不食。”
范雨晴微微一愣——
宋明远叫她登门谢家找谢老太太时,她并不明白其中深意。
她想着谢老太太不过一瞎了眼的内宅妇人,如今会插手这等事?
但她如今听到谢老太太最后这话隐约带着几分怒气,只觉宋明远果然是料事如神,今日这一趟似乎没有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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