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御书房觐见,比想象中更为顺利,却也暗藏机锋。
夏帝的精神依旧不济,面色苍白地倚在龙椅上,对陆辰呈报的关于坠龙渊幽冥殿活动显得兴趣缺缺,直到秦锋适时提及陆辰身负潜龙渊传承、或可倚重其力探索海外寻觅长生之机时,皇帝浑浊的眼中才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没有过多盘问,一道加盖玉玺的任命诏书便颁了下来:擢陆辰为靖海将军,任东海镇守府副将,即刻赴临渊城组建镇守府,练兵备战,探查海疆,遇紧急事务可便宜行事。
这近乎放权般的任命,背后是夏帝对长生的渴望,还是秦锋巧妙运作的结果,亦或是更深层的算计,陆辰不得而知。他只知道,一个至关重要的平台,已然到手。
离开压抑的皇城,陆辰并未在帝都多做停留。与叶瑾萱、苏邈老先生汇合后,带着一纸诏书和秦锋秘密拨付的一批基础资源(钱财、低级功法、部分军械图纸),三人轻装简从,在数名靖安司精锐的护送下,悄然离开帝都,一路向东,前往那座帝国最东端的海疆重镇——临渊城。
半月后,临渊城巍峨的城墙映入眼帘。此城依山傍海而建,城墙高厚,饱经海风侵蚀显得斑驳沧桑,码头上桅杆如林,空气中弥漫着咸腥的海风与鱼获的味道。与帝都的繁华精致不同,这里充满了一种粗犷、野性、甚至混乱的气息。
镇守府衙门位于城内高处,俯瞰着整个港口,却显得有些破败冷清。原驻守此地的老将军年迈多病,早已不理事务,麾下兵卒散漫,军备废弛。对于陆辰这位空降的、年轻得过分的副将,城中原有的军官和地方豪强大多持观望甚至轻视的态度。
陆辰深知,在这里,皇帝的诏书和将军的头衔只是敲门砖,真正的权威,需要用实力和手腕来建立。
入住镇守府的第二天,陆辰便以整顿防务为名,擂鼓聚将。
点将台上,陆辰一身玄黑将袍,未着甲胄,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威严。叶瑾萱一袭青衣,静立其侧,清冷如仙。台下,数十名各级军官稀稀拉拉地站着,交头接耳,神色各异。
“本将陆辰,奉旨总督东海镇守府事宜。”陆辰目光如电,扫过台下众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即日起,废除旧例,施行新规!”
他颁布了一系列严苛的军纪条例和训练章程,要求所有兵将重新登记造册,考核武艺,淘汰老弱。同时宣布,将招募熟悉水性的青壮,组建新的“靖海水师”。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几名资格较老的校尉面露不满,其中一位满脸横肉的络腮胡校尉更是出列抗声道:“陆将军!兄弟们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新官上任三把火,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再说,练兵要钱要粮,朝廷的饷银可从来就没足额发放过!”
此言一出,不少军官纷纷附和,场面有些失控。
陆辰面无表情,等他们声音稍歇,才冷冷开口:“刘校尉,你是在质疑陛下诏令,还是在质疑本将?”
那刘校尉被陆辰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但依旧硬着头皮道:“末将不敢!只是就事论事!”
“好一个就事论事。”陆辰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刘校尉,你麾下三百兵额,实际人数不足两百,空饷吃了三年,共计白银五千四百两。你在城南暗置的外宅,养的那房外室,最近刚添置了一套赤金头面,价值不菲吧?”
刘校尉闻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直流:“你…你血口喷人!”
陆辰不再看他,目光转向其他人:“王都尉,你与海鲨帮走私精铁,牟利几何?赵司马,你克扣军粮,以次充好,导致去年冬天冻死三人,可有此事?”
他每点一人,便说出一桩其贪腐或渎职的罪证,时间、地点、数额,分毫不差!这些情报,自然是秦锋早已掌握,交予陆辰立威之用。
台下瞬间鸦雀无声,刚才还喧闹的军官们个个面如土色,浑身发抖。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位年轻的副将,绝非易于之辈,背后有着可怕的情报网络!
“拖下去!革除军职,押送按察司,严查法办!”陆辰大手一挥,早已待命的靖安司精锐立刻上前,将面如死灰的刘校尉等几人拖走。
杀鸡儆猴!效果立竿见影!
剩余军官噤若寒蝉,再无人敢有半分异议。
“即日起,严格按新规行事!有功者赏,有过者罚!一月之后,本将要看到一支能战敢战之师!”陆辰的声音回荡在点将台上,“至于饷银物资,本将自有办法,无需尔等操心!”
雷霆手段之下,镇守府的机器开始艰难却有效地运转起来。淘汰冗员,招募新兵,整饬军纪,修缮战船……陆辰几乎不眠不休,亲自监督各项事宜。叶瑾萱则利用青鸾之力,帮助受伤或生病的士兵快速恢复,赢得了底层军士的由衷爱戴。苏邈老先生也没闲着,利用陆辰带来的资源开设医馆,救治百姓,同时暗中打听消息,了解临渊城及海上的各方势力。
陆辰并未一味强压,他深知恩威并施的道理。他提高了士卒的饷银和待遇,承诺缴获战利品按功分配,并亲自下场指导武艺,传授一些粗浅的炼体法门,很快便凝聚起一批忠于自己的骨干。
与此同时,他派出手下水性精熟、机灵可靠之人,伪装成渔民或商人,开始对周边海域进行初步探查,重点搜寻关于“归墟海眼”的传说和幽冥殿海上活动的蛛丝马迹。
一个月后,靖海水师的雏形初现,虽然只有大小船只二十余艘,兵卒千余人,但军容整肃,士气可用。
也就在此时,第一批派出的海上探子带回了重要消息:在距离临渊城东南方向约三百海里的一片被称为“迷雾礁”的危险海域附近,发现了疑似幽冥殿制式船只的踪迹!而且,那片区域近期发生了多起商船神秘失踪事件,海面上偶尔会出现诡异的血色浮藻!
幽冥殿的触手,果然已经伸到了海上!而且,似乎在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勾当!
陆辰站在镇守府最高的了望台上,眺望着波涛汹涌的茫茫东海,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看来,我们的第一战,就要在这片大海上打响了。”他轻声对身边的叶瑾萱说道,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跃跃欲试的战意。
叶瑾萱望向远方海天相接之处,清冷的眸子里映着波光:“无论海上有何风浪,我与你同往。”
东海镇守府的旗帜,即将在这片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海域上,迎风扬起。全球争霸的棋盘上,属于陆辰的第一枚棋子,已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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