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司马家的庄园时，天已经快亮了。
林皓然没有片刻休息。
他直接召集了所有人。
司马家的代表，夜鸦小队的队长，以及通过远程通讯接入会议的杨冬。
临时指挥室里，气氛比上一次更加压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皓然的身上。
他们能感觉到，只是一夜之间，这个年轻的男人，发生了某种脱胎换骨的变化。
如果说，昨天的他，是一把藏在鞘里的利剑。
那么，今天的他，就是一柄已经出鞘的，饮过血的绝世凶兵。
那股，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冰冷的杀气，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一阵，发自灵魂的战栗。
“情况有变。”
林皓然没有一句废话，直入主题。
他让杨冬，将从地下室电脑里拷贝出的资料，投放在了大屏幕上。
那些被当成“收藏品”的云龙军遗物。
那些被浸泡在容器里，如同活死人的“素材”。
以及那段来自“镜主”韩峰的，疯狂的挑衅视频。
当看到那些画面的瞬间，指挥室里，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就连一直保持着职业素养的夜鸦队长，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愤怒表情。
司马家的代表，更是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
他或许，算计过，投机过。
但他，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会存在，如此丧心病狂的恶魔。
“他在亵渎历史。”
“他在亵渎，那些为了守护这个世界而牺牲的英灵。”
林皓然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不是一场为了利益，或者权力的战争。”
“这是一场文明与野蛮的战争。”
“是人性与疯狂的战争。”
“在这场战争里，没有中立，没有退路。”
“要么，我们把他，连同他的疯狂一起埋葬。”
“要么，我们被他，拖进名为‘虚无’的地狱。”
他环视众人，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
“现在，我需要你们的答案。”
“是继续抱着你们那些，可笑的家族利益和私人恩怨，坐以待毙。”
“还是，作为一名战士，为了我们脚下这片土地，为了我们的家人和同胞，战斗到底？”
没有人能回答。
他们，都被林皓然身上那股，一往无前的决绝的气势，所震慑。
“我明白了。”
司马家的代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站直了身体，对着林皓然行了一个古老的军礼。
“司马家，从此刻起，将遵从您的一切指令。”
“所有资源，所有人员，任您调遣。”
“将军。”
“夜鸦小队，誓死追随将军！”夜鸦队长也立刻表态。
“干他娘的！”杨冬的声音，从音响里传来，“老大，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林皓然点了点头。
“很好。”
他走到指挥台前，调出了城市的立体地图。
“韩峰，给了我一个决战的地点。”
“断龙崖。”
“那是一个陷阱。”
“他会在那里，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我。”
“所以，我不能让他如愿。”
他将地图，放大到柳叶巷的区域。
“我们的首要目标，是解救被困在地下室的‘素材’。”
“夜鸦小队，司马家的行动队，由你们负责。”
“我需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小的代价，控制住那里，确保人质的安全。”
“杨冬，你需要为他们提供实时的技术支持，破解所有的防御系统。”
“能做到吗？”
“是！”众人齐声应道。
“至于我……”
林皓然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另一个被红点标记的位置。
那是，市中心的中央能源塔。
“我会去，会一会我的老朋友。”
“什么？！”司马代表，失声叫道，“将军，这太危险了！”
“断龙崖是陷阱，但中央能源塔，就是龙潭虎穴！”
“韩峰既然敢向您宣战，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您一个人去，万一……”
“没有万一。”
林皓-然打断了他。
“韩峰的目标，是我。”
“他想在断龙崖，重现三百年前的决战，来满足他那可悲的复仇欲望。”
“所以，我越是表现出要和他决战的样子，他就越会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断龙崖。”
“而中央能源塔，这个为整个城市提供能源最重要的地方，反而会成为他防御的薄弱点。”
“他以为，我会走进他的陷阱。”
“但他不知道，从他选择亵渎那些英灵开始，这场战争的规则就由我来定了。”
林皓然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会亲自斩断他的爪牙，然后，再拧下他的脑袋。”
他的话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和绝对的霸道。
司马代表还想再劝。
但，当他对上林皓然的眼神时，他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里面有燃烧的怒火。
有冰封的杀意。
更有，洞悉一切的智慧。
和掌控一切的威严。
他终于明白。
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别人去提点，去扶持的年轻人。
他就是将军。
那个在绝境中也能创造奇迹的，不败的战神。
会议结束。
人们带着各自的任务，和沉重的心情，离开了。
指挥室里，又只剩下林皓然和月恺璇。
林皓然，走到窗边，看着天边那抹即将破晓的鱼肚白。
他没有说话。
月恺璇走到他的身边。
她从怀里，拿出了那面残破的云龙军战旗。
还有那本，属于校尉古越的日志。
她将它们，轻轻地放在窗台上。
“带上它们吧。”她说。
“让他们看着你。”
“看着你，为他们讨回公道。”
林皓然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面冰冷的，粗糙的战旗。
“三百年前，我没能带他们回家。”
他的声音很轻。
“这一次，我不会再食言了。”
他转过身看着月恺璇。
这个陪着他，走过了三百年的漫长岁月。
陪着他，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考验的女人。
“恺璇。”
他叫着她的名字。
“嗯？”
“如果……我回不来……”
“你会回来的。”月恺璇打断了他。
她的眼神无比坚定。
“三百年前，你答应过我，二十年后会来月亮山找我。”
“你做到了。”
“这一次，你也答应我。”
“你会，平安地回来见我。”
林皓然看着她。
看着她眼中，那不加掩饰的担忧和爱意。
他的心，被一股巨大的，柔软的情感，填满了。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他猛地向前一步。
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然后，他低下头。
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没有试探，没有犹豫。
只有最炽热的，最浓烈的情感爆发。
是，压抑了三百年的思念。
是，失而复得的珍重。
是，即将奔赴战场的诀别。
更是，对未来最深切的期盼。
月恺璇笨拙地，回应着他。
她的心在狂跳。
她的脸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但她，没有退缩。
她伸出双臂，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仿佛要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
许久。
唇分。
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都在微微地喘息着。
“我答应你。”
林皓然，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一定会回来见你。”
说完，他松开她。
拿起那面战旗，和那本日志。
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
没有回头。
月恺璇看着他的背影。
看着他，那挺拔的，决绝的，如同山岳般的背影。
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
但她的嘴角，却带着一丝骄傲的，幸福的微笑。
窗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了黑暗。
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历史的尘埃尚未落定。
而新的传奇正待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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