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年的金秋时节,弗朗机的田野间本该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连绵不绝的棉田里,雪白的棉桃绽放,如同地上铺满了云朵。
农户们看着这景象,脸上却只有焦虑——约定的收购商,迟迟没有出现。
去年这个时候,陈兴派出的收购队伍早已下乡,带着充足的银币和马车,热络地按照“保价协议”收棉。
但今年,田野间只有风吹过棉秆的沙沙声,以及农户们越来越不安的窃窃私语。
终于,在农户们的期盼几乎耗尽时,消息传来了。
却不是他们等待的收购队,而是张贴在各个城镇广场、由陈兴商行发布的冰冷告示,以及在他控制的“惠民粮铺”门前宣读的通知:
告弗朗机棉农书
因大明国内棉花库存已满,新织坊建设未及预期,即日起,我等暂停一切棉花收购事宜。
此前所签‘保价协议’,因不可抗力之情势变更,自动终止作废。望周知。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在弗朗机的乡村和城镇炸开。
“终止作废?”
“暂停收购?”
“棉花不要了?!”
农户们拿着那张曾经视若珍宝的“保价协议”,双手颤抖,难以置信。
他们投入了所有的积蓄购买棉种,付出了整整一年的辛劳,毁掉了原本能糊口的粮田,就为了这堆如今无人问津的雪白棉花!
几乎是同时,另一个噩耗接踵而至。
所有“惠民粮铺”在同一日悉数关门歇业。贴在门上的告示更简单:
“粮铺整顿,即日歇业。”
当人们还没从这两个消息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时。
仅存的、由陈兴暗中控制的以前中小粮商破产后被他接手的其他粮铺开门了。
挂出的新粮价牌,让所有看到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粮食价格,一夜之间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甚至比“惠民粮铺”出现前的市场价还要略高一些!
此刻,弗朗机本土已无像样的粮商,粮食供应渠道几乎全捏在陈兴手中。
平民们发现,他们不仅失去了低价粮的来源,甚至连买粮的地方都只剩下陈兴的店铺,而价格,他说了算。
绝望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田间地头,雪白的棉花堆积如山,无人问津,渐渐在秋雨和露水中发黑、腐烂。
它们不再是财富,而是绝望的象征。
农户们口袋里没有钱,因为棉花卖不出去。
粮仓里没有粮,因为土地都改了棉田。他们看着粮店里高悬的粮价,面如死灰。
为了活下去,惨剧开始发生。
有人开始变卖家中一切能卖的东西——家具、农具、甚至祖传的银器,只为了换回几袋救命的粮食。
更穷苦的,则不得不抵押唯一的耕牛或赖以栖身的房屋。
社会矛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激化。愤怒和绝望的农民们开始聚集。
他们不再向虚无缥缈的神明祈祷,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当地的贵族领主和市政官员。
请愿的人群开始出现在贵族庄园和市政厅门前,他们衣衫褴褛,面带菜色,举着发霉的棉花捆和高价的粮袋,声嘶力竭地哭喊、质问:
“老爷!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棉花没人要,粮食吃不起!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都是那个东方商人!是他骗我们种棉花的!官府要为我们做主啊!”
“棉贱粮贵”成了街头巷尾最刺痛人心的词汇。
一场由经济问题引发的巨大社会风暴,正在弗朗机王国酝酿,矛头直指无力解决危机的本土贵族阶层。
而真正的幕后推手陈兴,则静静地站在“神秘楼”的顶楼,冷漠地俯瞰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的网,已经彻底收紧。弗朗机的经济命脉和社会稳定,都已在他一念之间。
接下来,就该是有人不得不来求他“解决”问题了。而他,早已准备好了“解决方案”。
弗朗机王室和贵族议会面对汹涌的民怨和即将爆发的饥荒,焦头烂额。他们试图找陈兴施压,却发现无从下手。
所有“神秘楼”及其他明面上的产业都已暂时歇业,门庭紧闭。
陈兴手下那些训练有素的侍者、管事、工坊工人,仿佛一夜之间人间蒸发,隐入了市井之中,无从查找。
只剩下陈兴本人,依旧住在那个守卫森严的宅邸里。
当国王派出的使者,甚至是一小队士兵,试图“请”陈兴入宫“商议”时,陈兴只是平静地出现在门口。
“诸位找我何事?”他语气平淡。
使者强作威严地要求他立即恢复粮食供应,并解释为何撕毁棉花协议。
陈兴听完,只是淡淡一笑:“商业行为,有赚有赔。大明不再需要棉花,我自然停止收购。”
“粮食运输损耗巨大,近期海况不佳,我的粮铺难以为继,自然需要整顿。有何问题吗?”
使者试图以武力威胁,陈兴的目光骤然变冷。
“你们可以试试把我抓走。”他向前一步,无形的压力让士兵们不由得后退,
“但我可以保证,只要我受到任何一丝不公正的对待,通往弗朗机的所有粮船将立刻调转船头。”
“届时,你们要面对的,就不是请愿,而是暴动了。你们,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士兵们看着他徒手捏扁铜球的手,无人敢上前。使者脸色煞白,悻悻而归。
国王和贵族们听完回报,又惊又怒,却无可奈何。
他们终于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东方人早已用金钱和粮食,编织了一张他们无法挣脱的网。
在粮仓日渐空虚、民间怨气即将达到顶点的压力下,王室最终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
派出代表,以近乎恳求的姿态,请求陈兴“看在无辜平民的份上”,恢复粮食供应。
陈兴知道火候已到。
此时,地里的棉花经过风吹雨打和无人问津,大部分已经腐烂变质,价格彻底暴跌至谷底。
在农户眼中已然“一文不值”,甚至需要花钱请人清理。
这时,陈兴才终于“大发慈悲”。
他首先宣布,出于“人道主义”和“对弗朗机农户的深切同情”。
他将以近乎象征性的极低价格(相当于支付一点清理和运输费),“帮助”农户处理掉所有滞销腐烂的棉花。
绝望的农户们早已别无选择,能挽回一点点损失总比全部烂在地里好,纷纷含泪将辛苦一年的收获“卖”给了陈兴。
几乎同时,关闭已久的“惠民粮铺”重新开业。
粮食价格恢复到了正常的市场水平,虽然不再有之前三成的优惠,但足以避免大规模饥荒和民变。
平民们虽然抱怨价格回升,但能有粮可买,已是谢天谢地,社会紧张的情绪得以稍稍缓和。
通过这一系列操作,陈兴以几乎零成本的方式,获得了弗朗机全年几乎所有的棉花产出,尽管质量有所下降,但体量巨大。
并重新控制了粮食供应,以“救世主”而非“破坏者”的姿态出现,安抚了平民,维持了基本社会稳定。
彻底摧毁了弗朗机本土农业的自主性。
经此一役,农户心有余悸,再也不敢轻易放弃粮食种植去追逐经济作物。
导致弗朗机农业结构陷入“粮食依赖外输,经济作物不敢多种”的畸形停滞状态,国力发展根基受到重创。
庞大的大明商船队再次起航,船舱里塞满了近乎免费的棉花和持续收购的羊毛。
这些物资运回大明后,经过加工,制成的棉衣、棉被和羊毛衫,仍以低廉的价格投入市场,这些年不知多少北方百姓的性命被挽救。
陈兴站在码头上,看着最后一艘满载棉花的船只驶离弗朗机港口。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袍,他的眼神深邃如海。
他用弗朗机一年的农业灾难和未来的发展潜力,换取了故国百姓数十年的暖冬。
对他而言,这是一笔无比划算的交易。弗朗机这座被他操纵的棋盘,如今已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是时候离开了,弗朗机的国力,大伤元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再也难以对东方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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