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渗透设计组与车间的苏建新便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关键部门——“联合生产质量管控中心”。如果能控制质检中心,尤其是掌握外协入厂检验的闸门,就能在某种程度上“引导”甚至“胁迫”车间按照他的设计意图去生产,或者为他的设计在质量上“开绿灯”。
他再次以在林墨这里碰壁的借口直接找到了李书记。
“李书记,秋交会时间不等人啊!”苏建新一脸忧心忡忡,“现在除了设计推进缓慢,最大的瓶颈,就是质检中心那边!特别是那个外协入厂检验组,组长林墨,能力严重不足,思想僵化!”
“哦?怎么说?”李书记问道。
“您看,我们新设计涉及这么多新材料和新工艺,林墨作为检验组长,既不能及时掌握新材料的关键参数要求,对特殊工艺的检验标准也一窍不通!每次都要我们设计组提供详尽的参数和标准,这不是本末倒置吗?这严重拖慢了新标准的制定和样品试制的进度!”苏建新添油加醋地说,“而且,他这个人,只认死理,不懂变通,根本不能理解艺术化设计需要一定的灵活空间!让他把着外协入厂的关口,我们的很多创新设计部件,很可能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不符合旧标准’就被卡住,无法实现!”
他顿了顿,抛出了核心目的:“李书记,我认为,‘联合生产质量管控中心’作为保障产品质量的核心部门,必须紧密围绕设计意图开展工作! 现在由新派车间的陈主任兼管,精力分散,而且陈主任对新设计的理解和支持度…您也看到了。我建议,将‘联合生产质量管控中心’划归设计小组直接领导! 由我亲自兼任中心主任,这样就能确保质检标准与新设计理念无缝对接,扫清生产障碍!林墨如果能力跟不上,可以调整岗位嘛!”
李书记听着,觉得苏建新说得有道理。他早就觉得陈枋安对苏建新的设计配合度不高,如果能把质检中心抓在苏建新手里,确实能更好地推行新设计。他当即拍板:“建新同志考虑得很周全!质量管控必须服务于创新设计!这个建议很好!我这就找聂厂长和陈枋安谈!”
李书记很快找到聂厂长和陈枋安,提出了将“联合生产质量管控中心”划归设计小组、由苏建新兼任主任的方案。
“不行!我坚决反对!”陈枋安一听就炸了,拍案而起,“李书记!质检中心是独立的质量监督部门!它的核心职责是依据标准把好质量关,确保产品符合出口要求!不是为某个设计师的理念服务的工具!划归设计小组,等于让设计方自己监督自己,这还谈何公正?谈何质量保障?春季二百万美元的订单还在生产,质检中心责任重大!交给一个毫无生产管理经验、只懂画图的设计师?这简直是胡闹!”
聂厂长也沉着脸:“李书记,老陈说得对!质检中心的独立性至关重要!苏建新同志是优秀的设计师,但让他直接管理整个质检中心,跨越太大,也不符合厂里的管理架构!春季订单的质量不能出任何闪失!”
“有什么不行?”李书记不悦道,“建新同志是设计组长,对产品标准最有发言权!让他管质检,正是为了确保设计意图的完美实现!这叫资源整合!至于春季订单,让林墨他们按原有标准继续执行就是了!又没让他们停掉!”
“那秋交会的新品呢?”陈枋安针锋相对,“让设计师自己制定标准、自己检验自己设计的产品?这能保证质量吗?出了问题谁负责?外商可不管什么艺术理念,他们只看东西结不结实,好不好用!如果因为质量问题砸了招牌,损失的是国家的外汇和龙成的声誉!这个责任,苏设计师担得起吗?”
“陈枋安!你这是在质疑建新同志的能力,也是在质疑我的决定!”李书记勃然大怒。
“我不是质疑谁的能力!我是在讲制度!讲原则!讲责任!”陈枋安毫不退让,寸土必争,“质检中心必须保持独立性和专业性!只能由懂生产、懂工艺、有丰富质量管理经验的人来领导!苏建新同志可以提出设计要求和标准建议,但最终标准的审核确认、质检的执行,绝不能由设计方一手包办!否则,后患无穷!如果李书记执意如此,我请求辞去新派车间主任职务,并保留向上级部门反映的权利!”
陈枋安的态度异常强硬,甚至不惜以辞职相胁!聂厂长也坚定地站在陈枋安一边。李书记看着眼前这两位在厂里根基深厚、掌握着实际生产和技术力量的干部,尤其是陈枋安那决绝的眼神,知道如果强行推动,必然引起车间和技术部门的强烈反弹,甚至可能影响春季订单的生产。他不得不暂时压下火气。
“好了好了!都是为了工作!”李书记强压怒气,挥挥手,“既然分歧这么大,质检中心归属的问题…暂缓! 建新同志继续专注于设计!陈主任,你也抓紧时间,配合建新同志把样品搞出来!争论归争论,任务不能耽搁!散会!”
设计小组会议不欢而散后,陈枋安憋着一肚子火气和忧虑,回到新派车间。看着工人们正专注地打磨、组装着春季款的沙发椅,那熟悉的线条和扎实的工艺,让他烦躁的心绪稍稍平复,但苏建新那些不切实际的图纸和李书记咄咄逼人的态度,又像乌云一样笼罩心头。他深知,再这样纠缠下去,不仅秋交会要完蛋,连春季订单的质量都可能被拖累!
他走到外协检验区,看到林墨正神情专注,动作沉稳,一丝不苟的样子,让陈枋安心头一动,这小子上次出的点子很靠谱这次不知道还能不能给他惊喜。
“小林,跟我来一下。”陈枋安低声说道。
两人来到车间角落一个相对安静的工具间。陈枋安关上门,将设计小组的激烈争吵、苏建新的设计图、李书记强行要接管质检中心以及自己以辞职相胁暂时顶回去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墨。
“…情况就是这样!你小子鬼精鬼精的,快帮我想想办法”陈枋安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林墨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工具架上光滑的木柄。当听到陈枋安以辞职相胁顶住压力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敬佩。等陈枋安说完,林墨沉默了片刻,抬起头冷静地道:
“陈师傅,您做得对。质检中心绝不能交给苏建新。那等于是把质量命门送给一个不懂生产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语速平稳,分析道:“我觉得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清楚。李书记带着苏建新空降,目标明确,就是要‘借窝生蛋’! 借着龙成厂春季成功的‘窝’,用厂里的资源和人手,孵出苏建新个人‘创新设计’的‘蛋’。”
陈枋安深以为然,用力点头:“对!就是这么回事!小林,你看得透!”
“所以,”林墨眼神一凝,语气变得果决,“当务之急,是您必须尽快与现在的设计小组进行切割! 不能再被他们绑在一条注定要沉的破船上,消耗您的精力和车间的资源,更不能再给他们机会把失败的责任甩锅到您身上!”
“切割?怎么切?”陈枋安问。
林墨思路清晰,迅速提出具体策略:
“您立刻以新派车间主任和春交会设计负责人的身份,联合聂厂长,正式向上面和厂党委打报告!报告的核心就是,全力保障春季二百二十万美元订单的按时按质交付,这是当前压倒一切的国家创汇任务!”
“基于此,申请成立‘春季订单质量保障与优化专项组’,由您亲自担任组长,我师父可以担任技术顾问,全权负责春季订单核心工艺的生产管理、质量监控以及基于客户反馈的、务实可行的产品优化工作。 强调这个专项组需要集中资源,排除干扰,确保万无一失!”
“在报告中,同时提出对秋季广交会的应对策略,鉴于时间紧迫和设计理念存在重大分歧,为确保龙成厂在秋交会上有稳定输出,建议采取‘双轨并行’策略。”
“其一,由您负责的专项组,在确保春季订单的前提下,主导对春季成功款式的深度优化和系列拓展设计,形成成熟可靠的‘升级版’方案,作为秋交会的保底主力展品。 此方案有成熟基础,风险低,供货有保障。”
“其二,由苏建新同志领衔的设计小组,独立负责其创新理念产品的设计和样品试制工作,作为秋交会的‘探索性’展品。 双方在设计、工艺、生产资源上相对独立,互不干扰,各自对其成果负责。”
“报告中要特别强调,如果苏建新设计师的创新产品在秋交会获得订单,且其设计、材料、工艺与现有体系差异巨大,建议由厂里另行组建专门的生产车间,可利用合并厂闲置资源改制和配套的质量检验小组,专门负责该产品的生产与质检,避免与现有成熟体系和春季订单的生产发生资源冲突和标准混淆。以我们春交会的成绩再要一个展位完全没有问题,上面会同意的。”
林墨的分析和建议,如同拨云见日,让陈枋安豁然开朗!切割!双轨并行!预留独立车间和质检组!
“哈,我没看错你小子,你果然有办法!”陈枋安激动地拍着林墨的肩膀,“小这个‘双轨并行’,既给了李书记和苏建新面子,让他们去折腾他们的‘艺术’,又保住了我们的基本盘和春季订单!还提前把未来可能的麻烦隔离开!好!我这就去找聂厂长!”
陈枋安雷厉风行,立刻找到聂厂长,将林墨的策略和盘托出。聂厂长听完,眼中精光闪烁:“好一个‘双轨并行’!就这么办!报告我来起草!用词上注意点,重点突出国家任务和风险控制!老陈,你负责把春季款优化方案细化,把底气做足!我们联名上报!”
报告很快以龙成总厂党委和厂部的名义,紧急呈送轻工部和相关领导。报告措辞严谨,以不容辩驳的“保障二百二十万美元国家创汇任务”为最高优先级,详细阐述了成立独立专项组的必要性和“双轨并行”策略的合理性、可行性。报告特别强调了苏建新产品如获订单需“另起炉灶”的建议,将未来可能的质量和资源冲突风险预先摆在了桌面上。
这份报告如同一份沉甸甸的军令状,也像一道清晰的防火墙。部里领导虽然赏识苏建新的“创新活力”,但更清楚二百二十万美元订单的分量和风险。权衡再三,加上周书记在部里的根基,最终批复同意了龙成厂的“双轨并行”方案!陈枋安如愿拿到了“春季订单质量保障与优化专项组”的尚方宝剑,名正言顺地将主要精力和新派车间的核心资源,牢牢锁定在春季订单的生产和优化上,暂时摆脱了苏建新和李书记的无谓纠缠。
苏建新得知批复结果,尤其是看到报告中“独立设计”、“独立负责”、“另行组建”等字眼时,脸色铁青。他感觉自己被“隔离”了!虽然他和李书记依然掌握着“创新产品”的设计主导权,但失去了对成熟车间和核心资源的直接调用能力,更失去了将陈枋安绑上战车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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