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新家具的消息还没有正式传来,这天上午林墨刚好没课他跟往常一样来到龙成厂。
秋天阳光透过龙成家具厂车间高窗,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刨花的清香和木材特有的味道。林墨站在师父赵山河的工作台旁,两人正对着一块纹理复杂的紫檀木料低声交流。
此时,两人的关系已悄然变化。若说以前是纯粹的师徒传授,如今则更似技艺相当的匠人之间的切磋琢磨。
林墨的六级工水准早已夯实,加上在水木大学接触的现代工程理论和在鲁班工坊内的极限练习,使他对木性的理解、对结构的把握,甚至在某些新颖思路和精度控制上,已然能与浸淫此道一生的赵山河并驾齐驱,甚至偶有超出。
“这料子内应力不小,直接开大料做面板,怕日后变形。”赵山河手指摩挲着木料边缘,眉头微蹙。
“师父说的是。”林墨点头,“我琢磨着,可以先顺着纹理浅剖几刀,做个‘放性’处理,再用温水浸泡后加压定型,虽费些工时,但稳定性更好。或者,干脆因势利导,用它来做随形器物的骨架,反而能化弊为利。”
赵山河眼中精光一闪,仔细看了看林墨划出的处理线,半晌,哼了一声:“你小子……路子是越来越野了,不过这法子……倒是稳妥。看来水木没白上,脑子里的弯弯绕比我这老家伙多了。
”语气里没有丝毫不快,反而带着几分“青出于蓝”的欣慰和隐隐的较劲。两人就料性处理、榫卯优化、乃至传统工艺与现代工具结合的效率问题,讨论得越发深入。
正当师徒二人沉浸于技艺探讨时,厂长陈枋安笑着走了过来:“老远就听见你俩在这‘论道’呢!山河,你这徒弟可是快把你这师父拍在沙滩上喽!”
赵山河佯怒地一瞪眼:“放屁!老子还有压箱底的绝活没掏出来呢!”
陈枋安哈哈一笑,转而看向林墨,神色正经了几分:“小林,正好你来了,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他示意林墨到一旁的办公室详谈。
关上厂长办公室的门,陈枋安先问了问林墨在学校的情况,然后话锋一转,谈起正事:“两件事。第一件是眼前的,‘经纬系列’在市场上反响持续火热,但咱们不能躺在功劳簿上。”
“国际市场变化快,得提前准备后续产品。我考虑,‘经纬’的下一款,可以朝着更模块化、组合更灵活的方向发展,适应更多样的居住空间。这个思路你先琢磨着,有空画些草图,算是未雨绸缪。”
林墨认真记下:“我明白,厂长。模块化和灵活性确实是趋势,我会结合之前的一些想法,尽快拿出初步方案。”
“嗯,你办事我放心。”陈枋安点点头,神色更凝重了些,“第二件事,是上次跟你说过的。为了进一步扩大出口,开辟新市场,这次是针对那些受限于各种原因、未能亲自到场广交会的欧美客商”
“部里已经决定组建一个顶尖的设计小组,打造一个全新的系列。这个系列,将主要通过我们在香江的合作伙伴,进行精准推介和销售,目标是打入更多的国际市场。”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墨:“上面点名了,‘东方韵律’和‘经纬系列’的设计师,也就是你,务必作为核心成员参与。小林,这次任务不同以往,面对的是更挑剔、更陌生的市场,挑战巨大,但意义也同样重大。这可是代表国家水平去闯世界!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林墨感受到任务的重量,但更多的是被挑战激起的斗志。他沉稳地点头:“陈厂长,我明白这次任务的重要性。感谢信任,我一定全力以赴,深入研究目标市场需求,争取设计出既能体现我们东方智慧,又能被国际市场认可的作品。”
“好!要的就是这股劲头!”陈枋安满意地拍拍林墨的肩膀。
“小组很快就会搭建起来,可能还会有其他兄弟单位的专家加入。你提前做些功课,特别是关于欧美现代家居风格和流行趋势的资料,尽量多收集一些。到时候,可就看你这个大学生的国际视野了!”
谈完设计小组的事,林墨沉吟片刻,还是将心中的另一桩事提了出来:“陈厂长,还有件私事,想麻烦您和聂书记帮着参详参详。”
“哦?什么事,你说。”陈枋安很爽快。
林墨便将母亲程秀英在纺织厂工作辛苦,自己劝她退下来享福未果,反而母亲计划将来将工位让给儿媳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知道直接把她调到龙成厂后勤,可能不太合规矩。但看着她年纪渐长,还要倒班,我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就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换个轻松点的岗位,哪怕工资低点也行,主要是身体能吃得消。”
陈枋安听完,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小林,你的孝心我理解。不过,直接跨厂调动的确不太合适,容易惹闲话。我倒有个想法……”
他顿了顿,说:“纺织厂和咱们龙成厂,都归轻工系统管。聂书记在系统内人头熟,跟纺织局的领导也能说上话。”
“不如这样,我让老聂出面,迂回一下,跟纺织厂那边打个招呼,给你母亲在纺织厂内部调个岗。这样不显山不露水,也合情合理。”
林墨一听,觉得这个办法确实更稳妥:“那真是太感谢聂书记和您了!”
“谢什么,你为厂里、为国家做了这么大贡献,解决一下家里的实际困难,也是应该的。”陈枋安摆摆手,“这事我回头就跟老聂说,让他尽快去办。”
事情进展得出乎意料的顺利。没过几天,林墨周末回家时,程秀英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
“木头!厂里领导找我谈话了!”程秀英语气激动,“说我是老职工,表现一直不错,家里孩子也争气,为了让我能更好地支持孩子工作学习,决定给我调整岗位!让我去检验科当检验员了!”
“检验员?”林墨也感到意外。他本以为能换个轻松的后勤或库管岗位就很好了,没想到直接去了工作环境相对好很多,而且是常日班的检验岗。
“是啊!”程秀英兴奋地说,“而且是按我原来的三级挡车工工资待遇走,一点没降!检验科的科长还特意跟我说,让我放心干,不懂的就问。”
林墨顿时明白了。这不仅仅是聂怀仁打招呼的结果,恐怕纺织厂的领导在知道他的事情,是龙成厂乃至轻工系统都挂上号的,有意做了顺水人情,甚至是一种隐性的示好和投资。
这个岗位安排,既照顾了母亲,保全了面子,也给了林家实实在在的实惠。
看着母亲脸上久违的轻松和发自内心的笑容,不再被夜班和车间噪音困扰,林墨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他握住母亲粗糙的手:“那就好,你也能轻松点了。”
程秀英反手握住儿子的手,眼圈微红:“木头,你在外面好好干,妈现在没负担了”
母亲工作问题的圆满解决,让林墨更能心无旁骛地投入到新的挑战中。新的设计任务、更高的技艺追求,以及水木园里日益精深的学业,都等待着他去开拓。家的安稳,成了他前行路上最坚实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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