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内，一片寂静。
福喜和董盛顺面面相觑，消化着白无常这通充满官腔、暗示、甩锅和极限操作的“神谕”。
“牛头马面劳务派遣无限责任公司…新开账户…临时归集…测试通道…”福喜喃喃自语，眼睛越来越亮，“白无常的意思是…让那个马面会计，用他们地府在阳间的壳公司，在我们银行新开个户，然后把他们一部分‘备用金’转过来放着？走个过场？帮我们冲个时点？！”
“哈哈哈！成了！小白还是讲义气的！”董盛顺兴奋地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劳务公司？开！马上开！存钱！越多越好！气死王扒皮！”
事不宜迟！福喜立刻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开始操作。
先联系方婉婷， 他强压着激动，给方婉婷发了条信息：“婉婷！紧急求助，我要报备进款！明天上午可能有笔大额对公存款进账，大概…五千万左右？然后，明天来行里开一般户，公司名可能是‘牛头马面劳务派遣无限责任公司’（别问，问就是客户有创意），需要走加急开户流程！拜托拜托！江湖救急！回头请你吃满汉全席！（pS：绝对合法合规！信我！）” 后面附上几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
方婉婷先是发了个疑惑表情，然后马上给福喜拨打电话。福喜将‘大概’情况说后，方婉婷夸奖福喜是深藏不露。然后两人煲了会电话粥。关断后福喜又通过地府App和牛头马面取得联系，拿到了开户全套资料，及阳间授权代理人电话。
第二天一早，福喜顶着两个黑眼圈，揣着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提前一小时冲进了银行。方婉婷已经等在运营部了，看到福喜，眼神里带着询问和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信任。
“资料给我。”
方婉婷言简意赅，接过福喜递过来的“牛头马面公司”资料，快速扫了一眼，嘴角抽了抽，但没多问，“交给我，走特殊通道加急。”
她作为运营骨干，这点权限和人脉还是有的。
开户流程在方婉婷的全力斡旋下，快得超乎想象。资料审核、系统录入、主管授权、账户生成…一气呵成。上午十点半，“牛头马面劳务派遣无限责任公司”的对公结算账户，在临海市商业银行二级分行宣告开户成功！
接下来，就是等待。
福喜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似在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贷后报告，实则心脏狂跳，手心全是汗。眼睛死死盯着内部系统里那个新开的、余额为零的账户。
十点五十分…十一点…十一点零五分…
就在福喜快要绝望，以为白无常忽悠了他，或者马面会计掉链子时——
嘀嘀嘀！
方婉婷电脑屏幕上的内部资金系统，突然弹出一条醒目的入账提醒！
【入账通知：账号xxxxx（牛头马面劳务派遣无限责任公司）收到跨行来账，金额：人民币 1,000,000,000.00 元！】
【附言：跨境结算测试资金 - 批次001】
福喜：“！！！”
他猛地揉了揉眼睛，数着那一长串零：个、十、百、千、万…亿？！
十亿？！
不是五千万！是十亿！整整十个小目标！活期！
整个办公室仿佛都安静了一瞬！虽然大额入账不稀奇，但一个刚开户的、名字如此奇葩的壳公司，突然砸进来十亿活期！这绝对是爆炸性新闻！当然，对于二级分行来说，十个亿活期纯负债存款绝对绝对绝对的大客户。
福喜还没从十亿的冲击中回过神，办公室的门就被“砰”地一声撞开了！
只见王扒皮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满脸通红（兴奋的），头发都激动得竖起了几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福喜工位前，眼睛瞪得比牛还大，死死盯着福喜屏幕上那刺眼的十亿余额！
“福…福喜！董福喜！我的好兄弟！我的财神爷！”
王扒皮的声音因为极度激动而变调，带着谄媚到极致的颤抖，他一把抓住福喜的手，力气大得吓人，脸上堆满了这辈子最真诚（也最假）的笑容，“十…十亿？！活期？！我的天！你…你太低调了！太厉害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咱们行的栋梁之才！深藏不露啊！”
福喜被他摇得头晕眼花，尴尬地想抽回手：“王…王主管，您…您过奖了…运气…运气而已…”
“什么运气！这是实力！绝对的实力！”
王扒皮唾沫横飞，根本不给福喜说话的机会，“走走走！别坐着了！跟我去见行长！这么大的业绩！必须亲自向行长汇报！你可是为我们整个分行，立下了汗马功劳啊！”
他不由分说，几乎是架着福喜就往行长办公室走，一路上嗓门洪亮：
“让让！都让让！没看见功臣来了吗？！”
“小张！快！通知办公室，准备最好的茶！哦不！咖啡！现磨的！”
“小李！把那个‘牛头马面’…啊呸！是尊贵客户牛马公司的资料再打印一份！要彩色的！”
行长办公室。
大腹便便的李行长正端着保温杯看报纸，被王扒皮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吓了一跳。
“行长！大喜事！天大的喜事！”
王扒皮满脸红光，把还有些懵的福喜往前一推，“咱们小董！董福喜同志！不声不响，谈下来一个大客户！牛头马面劳务派遣公司！刚开户！十亿！活期！到账了！”
“多少？！”
李行长手里的保温杯差点掉地上，蹭地站了起来。
“十亿！行长！整整十亿活期！就在账上趴着呢！”
王扒皮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行长脸上了，“您是不知道，为了这个客户，小董付出了多少努力！多少个日夜的沟通！多少次的方案修改！那真是…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我这个做主管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但我也全力支持！要资源给资源！要政策给政策！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分行领导的高瞻远瞩和我的…呃…和小董的共同努力下，拿下了！”
他巧妙地把功劳的大头揽在自己身上，同时也没忘了抬一下福喜。
李行长看着系统里那真实的十亿余额，又看看眼前有些局促的福喜和一脸邀功的王扒皮，脸上瞬间绽放出比菊花还灿烂的笑容：“好！好！好啊！福喜！干得漂亮！真给我们行长脸了！王主管也辛苦了！带兵有方！这季度，不！今年的业绩标兵，非你们部门莫属！”
他亲切地拍了拍福喜的肩膀：“小董啊，有什么困难尽管提！行里一定全力支持！”
福喜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看着王扒皮那谄媚的嘴脸和行长和蔼的笑容，心中五味杂陈，荒诞感爆棚。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此行的关键目的：
“行长，王主管，谢谢夸奖。其实…我家里确实有点急事，想跟王主管请个假，大概需要半个月左右（本来想说五天）…之前跟王主管提过…”
“请假？！”
王扒皮的声音瞬间拔高，但这次不再是愤怒，而是充满了“慈祥”的责备，“哎呀福喜！家里有事你怎么不早说？！跟王哥我还客气什么？！批！必须批！别说半个月！一个月都行！带薪！全薪！王哥给你做主了！”
他拍着胸脯，仿佛之前那个用五千万刁难人的不是他。
李行长也笑着点头：“是啊福喜，家里事要紧。王主管，福喜的假条你直接批，系统流程你亲自盯着过，特事特办！半个月够不够？不够就跟王主管说，他直接给你续！工作上的事不用担心，王主管会安排好的！”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王扒皮一眼。
王扒皮点头如捣蒜：“是是是！行长放心！福喜你放心去办事！工作有我！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你的客户…王哥我亲自维护！保证伺候得比亲爹还周到！”
走出行长办公室，王扒皮还亲热地搂着福喜的肩膀，一路嘘寒问暖送到电梯口，那热情劲儿，比亲兄弟还亲。
福喜站在电梯里，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王扒皮那张灿烂如花的笑脸。他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请假…搞定了。
老爹的KpI…有希望了。
用阴间的钱打了王扒皮的脸…爽了。
笑容，慢慢爬上他的嘴角。
地府KpI临海站，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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