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倒台后,桌上堆积的文件如山般高,他天天熬夜处理,眼睛都熬得通红。
原本以为,高育良的事情有国安局顶着,自己能稍微喘口气。
可此刻,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让他浑身一僵。
“赵立春?”
沙瑞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立春?他怎么又打电话来了?
上次赵瑞龙出事,这老兄打电话来求情,被自己用国安局给顶了回去,两人险些撕破脸皮。
他心里清楚,赵立春并非那种会纠缠不休的人。
但此时,他却又打来了电话。
沙瑞金心头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冷风般顺着脊梁骨直灌而入。
电话里,赵立春的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反复打磨过:“小慧…… 失踪了。”
沙瑞金只感觉脑袋 “嗡” 的一声,手心瞬间布满了冷汗。
赵小慧?赵家的女儿?
之前赵瑞龙在吕州莫名 “失踪”,后来查明是姜海动的手脚。
这事儿还未彻底平息,现在赵小慧又在京州突然失踪?
沙瑞金只觉得脑门发懵,暗自思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赵家的人怎么接连在汉东出事?这是巧合,还是…… 有人故意针对赵家?”
他不敢再多想,嘴上赶忙顺着说道:“立春同志,您先别着急,我这就安排省厅和京州公安全面排查,天亮之前一定给您回复!”
他强忍着没问 —— 小慧来汉东做什么?跟谁碰面?
但他心里明白得很:在赵立春心中,赵小慧的分量比赵瑞龙重上百倍不止。
刚才那通电话里,赵立春语气中满是怒火,大骂汉东治安差得如同四处漏风的破墙。
若是平常,沙瑞金早就顶回去了 —— 你女儿跑来这儿瞎折腾,出了事还怪我们?
可如今,人家做父亲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又能说什么呢?
“您放心,明天一早,我亲自给您一个交代!”
挂断电话后,沙瑞金用力揉着太阳穴,疲惫得仿佛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屋外,夜色黑得如同泼墨,连虫鸣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瘫坐在椅子里,大脑飞速运转。
赵小慧是什么人?她可是赵家的千金,在汉东根基深厚的家族大小姐。
即便赵立春退居幕后,高育良已然倒台,赵瑞龙也被关押 —— 可究竟谁敢动她?
谁有这个胆子?
除非……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 —— 姜海。
上次姜海曾话中有话地说:“国安要是动真格的,先拿赵瑞龙开刀。”
现在赵小慧出现,紧接着就失联。
这绝非巧合,更像是一个引子。
难道是他动的手?
沙瑞金心中猛地一紧。
他若此刻打电话给姜海询问此事,无疑是在触碰红线。
可要是不闻不问…… 赵家这口气,怕是要彻底爆发。
他紧攥着电话,指尖都泛白了。
行动,就越界了;不行动,又如同坐视不理。
这局棋,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毕竟当初沙瑞金可是坚决不碰这摊子事的,要是让国安的人知道现在他伸手了,这不就等于亲手把把柄送到人家手里吗?
想到这儿,沙瑞金抬手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决定不直接给姜海打电话。
他转而抓起座机,手指迅速拨动,按下了赵东来的号码。
他想明白了:既然不能明目张胆地插手,那除了姜海,连祁同伟都不能通知。这事儿,得让赵东来独自去应对。
电话响了三声后,那边传来一个沙哑且紧张的声音,像是刚从噩梦中惊醒:“沙…… 沙书记?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赵东来正躺在沙发上,浑身散发着烟味和咖啡的苦味,手边还放着半杯没喝完的凉茶,电视里无声地播放着新闻。他的脑子里还在回想着今天和姜海、祁同伟一起忙活的那些事儿 —— 布置计划、设局抓人,结果最后都没派上用场。他累得像条死狗,刚把头靠在枕头上,电话就突然响了。
他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会吧?难道出了什么天大的事?
沙瑞金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仿佛重重砸下:“赵局长,刚接到赵立春电话,他女儿赵小慧,在京州失踪了。”
“啥?!” 赵东来像是被弹簧弹起一般,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这一下用力过猛,直接撞翻了茶几,茶水瞬间泼洒一地。
刹那间,困意如潮水般退去,一股凉意从后背直窜天灵盖。
赵小慧失踪了?!那可是赵立春的亲生女儿啊!
虽说老赵已经调离此地,但人家如今可是明江省常委,势力盘根错节,根基比那百年老树还要深厚。他女儿在自己管辖的地盘上凭空消失,这事儿要是闹大了,整个汉东怕是天都得塌下半边!
赵东来嘴唇止不住地颤抖,舌头也像打了结:“沙书记…… 这…… 这怎么可能呢!她好好的,怎么会…… 怎么就…… 会不会是跟什么人……”
他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脱口而出,一个接着一个,仿佛生怕遗漏掉任何一个线索,就会给自己招来牢狱之灾。
沙瑞金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语气陡然冷了几分:“赵东来,这事儿我能去问谁?我现在就知道她最后住的那个酒店名字,你去查。”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我已经答应赵立春,明天一早给他个答复。”
沙瑞金心里明白得很 —— 要是表现得过于重视,就怕赵东来顺着线索查到姜海头上,到时候麻烦事儿还得他来收拾;可要是表现得满不在乎,赵立春那边肯定立马就会大发雷霆,指责他,如此一来,舆论、纪委以及省里的压力都会一股脑儿地朝他涌来。
所以,他只能拿捏着分寸说上这么几句,就如同扔出一块烫手山芋,不偏不倚,正好丢到赵东来怀里。
说完,只听 “咔嚓” 一声,电话挂断了。
电话那头,赵东来呆呆地站着,手里还握着听筒,里面传来 “嘟嘟” 的忙音,他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中了一般。
沙瑞金的这几句话,非但没给他答案,反而像点燃了一桶火药。
他抬头盯着天花板,半晌没说话,手却已经下意识地去摸外套 —— 今晚,他注定是没法睡了。
赵东来刚挂断电话,脸色瞬间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仿佛能拧出黑水来。
人在京州凭空消失,这事儿能装作没看见吗?沙瑞金或许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赵东来绝做不到。
他手指刚碰到手机,打算叫人去查那家酒店,脑海中却突然像被重锤敲了一下 ——
“等等…… 这地址,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他狠狠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疼得直咧嘴。
“我去!山水庄园?!”
他急忙把脸凑近屏幕,眼睛瞪得老大,仿佛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 那酒店,距离山水庄园仅仅两公里!
“赵小慧…… 住的酒店居然在那附近?”
他喉咙发紧,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蹿。
上次在山水庄园抓捕港岛杀手的时候,赵小慧就在那儿晃荡。如今她又在那附近失踪?这哪里是什么巧合,分明就是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他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脑子乱得如同煮开了的一锅粥。
之前姜海让他派人协助抓人,他嘴上应承着,心里却早有打算 —— 保持距离,敬而远之。
如今反贪局成了省里的众矢之的,高育良进了监狱,李达康也天天被盯着,他作为市局局长,碰到国安的人,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敢随意触碰。
更何况…… 姜海可不是什么普通干部,他可是国安的隐秘棋子。
赵东来心里明白,一旦沾上这种人,往轻了说会被架空权力,往重了讲,恐怕人莫名其妙没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本以为那次行动结束,这事儿就彻底翻篇了。
谁能料到,赵小慧突然失踪,而且偏偏是在山水庄园附近?
他坐在椅子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烟灰缸里的烟灰堆得像座小山。
“算了…… 硬撑着也没用,只能按程序来了。”
明天,得去找李达康问问情况。
怎么说,李达康都是他的顶头上司,两人关系铁得很。多问一句,总比自己在这儿瞎猜强。
祁同伟?想都别想。
这事儿一旦扯上山水庄园,必然会牵扯出姜海。他要是敢给祁同伟打电话问这事儿,明天省纪委的电话就得打到他家去。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电话放在一边,拨通了组内值班人员的电话:“老张,你带两个人,今晚就去查那家酒店,把监控调出来,问问服务员,找找房卡记录…… 注意别声张,查完回来向我汇报。”
挂断电话后,他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两眼盯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另一边,吕州市局。
夜色如同墨汁一般,重重地泼洒在大门上,昏黄的灯光犹如即将熄灭的蜡烛,黯淡无光。
钟小艾这些天几乎把吕州翻了个底朝天,一心只为寻找侯亮平的下落。
可得到的消息?没一个靠谱的。
然而就在刚才,她看到了。
侯亮平。
他被两个身着黑夹克的男人架着,从后门走出来,脚步踉跄,面容消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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