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法利用组织生成的数据来真正‘杀死’你的任何部分,你只能用……你只能用你自己来‘杀死’你。”
江鲶最后的话还清晰地回荡在意识深处。
此刻,纪川正亲身实践着这条残酷的法则。
喉间的空气被尽数阻遏、掠夺,强烈的濒死感瞬间淹没了他,让他的四肢百骸都为之僵硬。
他被迫仰着头,看着眼前这个正在杀死他的“商时砚”。
“让我们来选取……你记忆之中,最可能‘杀死’你的东西。” 江鲶的声音仿佛在脑中响起。
纪川的呼吸在现实的窒息与回忆的冲击下,变得缓慢而艰难。
他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能杀死人的……自然是武器。p229。”
“枪支的话,便有弹药限制,而且在这种意识底层,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效果未必最佳。”
江鲶沉吟着,“要不……你再选个冷兵器?或者……” 他眼珠转了转,带着一种引导式的狡黠,“……或者,趁这个机会,去把你心里那个一直没想明白的问题,彻底弄清楚吧。”
“用那个作为‘处刑’的媒介,或许……一举两得。”
纪川开始不受控制地大口想要吸气,却只是徒劳,眼睛因缺氧而不自觉地想要闭上,连带着回忆的通道也仿佛要被一同阻断。
而此刻,这双正在颤抖着、却坚定不移地掠夺他生命气息的手,正是他最终亲自选出来的——商时砚。
当时是怎么决定的?
江鲶分析的。这个意识空间里的“商时砚”,依托的是他自己脑海中的印象和数据模拟出来的。
“他跟在你身边的时间越久,互动越多,便会模拟得越彻底,越趋近于真实。那么,你可以……借助他,来弄清楚你心里那个关于‘他’,关于‘你们’,关于‘改变与同一性’的未尽课题。”
“当他的所有行为、性格、反应模式都愈发趋近于与你相处的那个人,那么,这个模拟体,在某种程度上,是否可以称作是‘他’?”
“如果他们无限趋近,那么他们是否是‘相同’的?”
“学弟,虽然目前的情况,好像已经不需要我弄清楚答案了,但是……你自己多知道一点,总没有坏处。”
江鲶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仿佛沉入了深水……
砰——!!
一声清脆得近乎刺耳的枪响,猛地划破了这意识空间里模拟出的寂静夜空与巷口的浓重阴影!
纪川感觉喉间致命的钳制猛地一松,几乎同时,身边炸开一声闷响,像是某种东西被高速击碎。
“放手!!”
S站在巷道的不远处,双手紧握着他自己的配枪,枪口还冒着细微的青烟。
他脸上是震惊到极致的表情,眼眶赤红地瞪着这边。
“商时砚”的右手手腕处猛地炸开一团血雾,手部的神经模拟瞬间失调,那掐住纪川脖颈的手骤然松开,无力地垂在身侧。
而纪川失去了支撑,顺着背后冰冷粗糙的墙面猛地滑坐下去,跌落在地面上。他捂住喉咙,爆发出剧烈而痛苦的咳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重新涌入的空气,整个人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近乎狼狈地用双手撑住地面,银色的长发垂落下来,彻底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
“你们……你们他妈这是在干什么?!” S冲了过来,情绪激动,第一反应就是一脚要推开站在那里、右手无力垂落、面无表情的“商时砚”——但他硬生生止住动作,转而一把拉住还在咳嗽的纪川,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两人之间,举枪死死指着“商时砚”,声音都在发颤,“不是……你们……”
“…你们玩这种……play啊?!赖真的啊??!”
纪川:“…………”
“商时砚”:“…………”
一时之间,只有一阵略显尴尬的沉默。
S看着这诡异的沉默,以及纪川脖颈上那清晰无比的掐痕,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窜上来,他声音带着崩溃的边缘感:“我感觉你们不对啊!你们这样不对啊!!”
濒死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纪川这回感觉是真的很无力了,身体因为缺氧而虚弱,精神上更是一片疲惫的混沌。
他缓缓抽出被S紧紧抓着的手臂,自己用手撑着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
他尽量让声音平稳,尽管还带着嘶哑:“这和你没关系。你也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S激动地截断:“停停停停停!!” S 一手依旧举着枪戒备地对着“商时砚”,另一只手挥舞着,转头看向纪川,眼神里是抛开所有逻辑和怀疑的纯粹担忧,“我不管!”
“我不管我是假的,还是你是假的,还是他妈的谁是真的,我全都不管!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被数据、什么模拟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你刚才看上去很痛苦!非常痛苦!”
S看着纪川因为他的话而骤然怔愣的神情:“总而言之!我不管你到底认为我是什么东西,一段数据,一个鬼魂,还是一个笑话……但我只认为,我们是朋友。作为朋友,我想告诉你……”
他深吸一口气。
“……你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
……
…我在折磨我自己吗?
纪川愣住了。
他撑着墙壁的手缓缓滑落,仿佛卸下了某种千斤重担。他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声音低哑,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释然?
“……你说得对。” 他轻声说,像是终于承认了什么,“谢谢你,S。”
“…你鬼点子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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