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不该随他来的。
这是纪川被窗帘缝隙间跳动的阳光照醒时,第一个清晰浮上心头的感受。
他被商时砚从身后整个圈在怀里,紧密得没有一丝缝隙。
稍一动弹,难以忽视的酸软感,以及某种更隐秘的、被过度使用的奇妙感受,便从腰腹清晰地传来。
白天本就胡闹过,晚上又因为那瓶红酒和随之而来的、失控的情绪与欲望……
以至于现在……纪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透着被过度放纵后的疲劳。
房间里的冷气因为昨夜的燥热被开得很低。
但身后的商时砚却像个火炉,滚烫的呼吸持续不断地喷在他的后颈和肩窝,存在感强得无法忽略。
他似乎被纪川细微的动作弄醒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哼唧,手臂无意识地收得更紧,声音带着浓重的困倦嘟囔:“K先生……再睡一会儿……”
话还没说完,呼吸就再次变得绵长安稳,像是瞬间又沉入了睡眠。
纪川:“……?”
这不对劲。
他在被子里摸索到商时砚环在自己腰间的手,那温度灼人。
他又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腰侧,对比鲜明。
明明在同一个被窝里,体温差却如此悬殊。
纪川小心地挣脱开他的怀抱,坐起身。
商时砚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迷茫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无力地闭上,只是本能地伸手重新捞住他的腰,一副耍赖不肯放人离开的架势。
纪川没理会他那点微不足道的阻力,伸手探向商时砚的额头。
触手一片滚烫。他像是有些不相信,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做对比,最终得出结论:
“商时砚,你发烧了。”
商时砚迷迷糊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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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调的运行声变得微弱,温度被调高了几度。
病因可能有很多:或许是长期缺乏睡眠(仔细想来,这家伙从昨晚开船过来就精神亢奋,后来疯玩一整天,夜里又……竟然一直没合眼,但他居然半点没表现出来),或许是昨夜空调温度太低着了凉,也或许是……他们玩得太过放纵,不知节制。
或者说,是商时砚绷了太久的那根弦,骤然彻底松懈,所有被压抑的疲惫和虚弱瞬间反弹,将他击倒了。
总之,他病了,看症状像是重感冒。
目前来看没有严重问题,就是吃药,好好休息,就能自愈,但后续情况还需要观察。
一只体温计从被窝里被递出来,顶端戳了戳坐在床边的纪川的手臂。
纪川关掉和江怜的通讯界面,接过体温计看了一眼——
嗯,39度。高烧。
商时砚的声音因为发烧而沙哑,却还不忘黏糊糊地贴着纪川,滚烫的脸颊蹭着他的腰侧,试图讨价还价:“K先生我没事……就是有点……一会儿温度就下去了……然后我们就出去玩儿呗……”
“想都别想。”纪川低头翻找着腿上放着的、刚出去买回来的药品,有些新奇地看了看说明书。
毕竟他以前用到这种类型的药物的机会不多,接触有限。
商时砚“诶”了一声,脑袋沮丧地垂下去,声音闷在被子里:“真没事……哪有旅游第二天就一直呆在宾馆里的啊……”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行程,更加用力地把脸埋起来,哀叹,“啊……花田还没去呢!”
他拽了拽纪川的衣角,试图用可怜打动对方:“K先生我们去呗?真不能再拖了!我感觉这个花田就是个Flag,只要我们还没完成,就会不停冒出事情阻挠我们……K先生……之前我以为插旗只是个说法,现在我感觉真是这样了……真不能再拖了……”
纪川看着生病了还能喋喋不休的某人,知道他只是感冒发烧,担忧褪去,随即,一种莫名的、带着点恶趣味的既视感涌上心头。
此情……此景……
纪川唇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突然伸手,捏住商时砚的下巴,同时另一只手用力,将软绵绵(?)的人揽近自己。
他低下头,声音刻意压得低沉而恶劣:
“出去?这可由不得你。”
商时砚被这突如其来的、熟悉的姿态搞愣了一下,然后,一杯温水就递到了他的唇边。
纪川命令:“喝。”
商时砚脸上瞬间更烫了,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别的。
他顺从地垂眸,就着纪川的手喝水。
然而,就在他要碰到水的瞬间,纪川的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片小小的药片塞进了他嘴里!
紧接着,纪川端着水杯迅速抽身后退,还“贴心”地伸手,顺手替他掖了掖被角,动作行云流水。
“!!!”
剧烈的苦味瞬间在商时砚的舌尖炸开!
他瞬间明白了!
这是在报复!趁机报复!
报复之前自己囚禁他时,给他喂药的那段黑历史!
商时砚看着已经好整以暇坐回床边小沙发、脸上带着明显坏笑看着自己的纪川,被苦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欲哭无泪地埋被子里控诉:“K先生……你欺负病号……好坏……”
纪川这才慢悠悠地端着水杯回来。
商时砚赶紧就着他的手喝了好几大口水,才勉强把那苦得惊人的药片冲下去,但口腔里残留的苦涩依旧挥之不去。
他刚想抬头,再施展一下委屈撒娇的功力,却见纪川的脸突然凑近,温软的唇贴了上来。
一颗圆滚滚、甜丝丝的硬糖,被渡进了他的嘴里。
清新的甜味立刻驱散了令人不快的苦涩。
纪川松开他,手里捏着刚拆开的糖果包装纸,笑着问:“还苦不苦?”
“……”商时砚愣愣地看着他,憋了半天,最后两眼发直,牛头不对马嘴地喃喃:“我病好了。”
顿了顿,他补充,眼神开始飘忽,“还想要。”
他试图坐起来缠上去,声音带着发烧的软糯和明显的暗示,“K先生……来都来了……你想不想试试……热热的我?”
然而,纪川毫不留情地把他重新摁回枕头里,盖好被子,义正辞严:“我可没变态到能对病号下手。老实待着。”
他脸上是报复成功的、毫不掩饰的得意,宣布了他的判决:
“在你病好之前,你都只能待在这个房间里。”他顿了顿,学着某人曾经的腔调,勾唇继续他的报复性囚禁宣言,“想吃什么、喝什么、干什么……都只能由我来帮你。”
被迫吃了自己回旋镖的商时砚:“…………”
他哀怨地看着纪川,最终还是蹭过去,把人拉下来,在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撒娇和讨饶的意味。
就这样,时间在宾馆房间里缓慢流淌。
直到太阳落山,直到月亮升起,周而复始。
他们在这座陌生又安宁的小镇里,无所事事地消磨着时光。
这一回,没有那么多亟待处理的事务催促,没有外界的纷扰打扰,没有那些不得已而为之的分离与抉择。
只是纯粹地、毫无意义却又心满意足地,消磨着一天又一天,消磨着彼此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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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别的事。
比如,定期的加密通讯会议仍需参加。
纪川坐在房间的小桌前,冷静地向庇护所及教廷的联合频道汇报着黑鹰这边对残余势力的清扫进度。
他的声音简洁、高效,一如从前。
“……目前情况如此,一切有序推进中。”他做完总结。
频道里陷入短暂的沉默,似乎另一边的人还在消化信息,或者……在犹豫着什么。
江怜的声音最先打破寂静,声音温和庆幸:“欢迎回来,K。什么时候回庇护所看看?”
纪川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具体变化我已通过资料了解。对于你们之后的各项决策,我没有异议。待这边事情彻底落定,我会回去一趟。”
x潜水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K,很高兴你能回来。不过……”她顿了顿,问出了她一直压着的疑问,“你怎么走的是黑鹰的加密频道?我们一直给你预留了专属通讯线路的。”
频道里安静了片刻。
纪川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波澜:“我暂时没有需要向庇护所单独汇报的事项。这次通讯的主要内容是同步黑鹰方面的清理进度,因此直接使用黑鹰的加密频道更为高效。”
这时,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带着点调侃,是b:“商老板人呢?这次会议他怎么不在?你们俩轮流上班?”
纪川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床的方向——那个号称“病好了”的家伙,此刻正因为药效和疲惫,再次陷入了沉睡,脸颊还带着高烧退去后的淡淡红晕。
他收回视线,对着麦克风,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地简短回答:
“他有事。”
嗯,确实是“有事”。
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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