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城外的旷野上,朔风如刀,卷着地上残存的积雪,在辽军轻骑的阵前拉扯出一片迷蒙的雪雾。天色未明,晨光熹微,只给东方天际染上了一抹灰白的鱼肚色。在这片苍茫肃杀的背景中,范正鸿和他的一万五千燕云精兵,如同一尊沉默的钢铁巨兽,静静地蛰伏着。
范正鸿身披玄色山文甲,外罩一件绛红色大氅,衬得他面容愈发沉毅。他胯下的青骢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凝重,不安地刨着蹄子,呼出的白气在冷冽的空气中瞬间凝结。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缓缓扫过身前的阵列。左侧,是丘岳统领的三千重骑兵,这是燕云最精锐的重甲骑兵,着甲率达到了95%,只露出一双双燃烧着战意的眼睛,手中的四米长枪枪尖朝前,密密麻麻,如同一片移动的钢铁森林。右侧,周昂与王焕的两支重骑部队同样严阵以待,他们的铠甲在微光下反射着幽冷的色泽,仿佛是地狱深处涌出的铁甲洪流。
再往后,徐宁和他那两千名手持钩镰枪的兵士显得有些单薄,但他们的眼神却异常专注。钩镰枪这种兵器,正是为了克制辽军引以为傲的轻骑而生。而在阵后最后方,庞万春和他那五百名神射手早已张弓搭箭,箭簇的寒光在昏暗中若隐若现,如同等待猎物踏入陷阱的群狼。
范正鸿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阵前最突出的两人身上。那是两个少年,身形虽未完全长成,却已显露出卓然不凡的气度。左边的岳飞,面容清秀,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刚毅,他手中紧握着一杆汤隆借一杆蛇骨打的沥泉神枪,枪缨在风中微微拂动。右边的刘锜,身形稍显壮硕,眼神沉静如水,腰间的长刀刀柄已被手心的汗水浸得微微发亮。他们身后,是三百名同样精悍的轻骑兵,是范正鸿手中最锋利的匕首,这一场仗主要就是来历练他们两个孩子,温室里养不出傲天的巨树,这两个人后面都是超一流的统帅,可不能让自己给养废了。
“王爷,”丘岳催马向前半步,声音洪亮如钟,震得头盔上的缨微微颤动,“末将愿为先锋,今日定要将那耶律忽斥的轻骑踏为齑粉!”
范正鸿微微颔首,他深知丘岳的勇武,是燕云军中冲锋陷阵的不二人选。他沉声道:“兄弟,今日破敌,全赖你这三千铁骑。辽军轻骑来去如风,但终究是纸糊的老虎,经不起重骑一撞。你的任务,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最猛的势头,给我撕开他们的阵型!记住,不要恋战,冲垮他们,就是大功!”
“末将得令!”丘岳眼中精光一闪,猛地一拽马缰,调转马头,回归本阵。
“周昂、王焕!”范正鸿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们二人各率两千重骑,分列左右两翼。待丘岳正面冲开缺口,你们便如两把铁钳,死死咬住辽军的侧翼,将他们分割包围,不许一个辽兵逃回去报信!”
“遵命!”周昂与王焕齐声应诺,二人皆是百战老将,深知此战要害,对视一眼,已明了彼此的配合。
“徐宁将军,”范正鸿看向那位沉默的将领,“你的钩镰枪兵是今日的清道夫。重骑冲阵之后,阵型必然混乱,届时辽军战马受惊,速度锐减,正是你们大显身手之时。给我勾他们的马腿,绊他们的战马,让这些草原上的狼,变成我们脚下的狗!”
徐宁面无表情,这是他的首战,只许胜不许败,他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手中的钩镰枪在空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仿佛已经勾住了无数辽兵的命运。
“庞万春,”范正鸿的目光转向阵后,“你的神射手营,是全军的眼睛和最后的屏障。任何试图突围的辽将,尤其是耶律忽斥的亲兵,都绝不放过!你的箭,要让他们绝望。”
庞万春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拉开了手中的宝雕弓,弓如满月,一支狼牙箭稳稳地搭在弦上,遥遥指向远方辽军的帅旗。这个动作,就是他最响亮的回答。
最后,范正鸿的目光再次落回岳飞和刘锜身上,语气中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温和与期许:“岳飞、刘锜,你们二人听着。耶律忠彦是辽国名将,武艺高强,且狡诈多端。正面战场上,丘岳他们足以应付。你们的任务,是猎杀。待辽军大乱,人心惶惶之际,便是你们出手的最好时机。率三百轻骑,如鬼魅般潜入敌阵,目标只有一个——耶律忽斥,这是为师给你们的磨刀石!”
他顿了顿,神色变得异常严肃:“但切记,不可有丝毫骄矜之气。耶律忽斥身经百战,绝非等闲之辈。你们要做的,不是与他硬拼死战,而是寻找他因指挥而露出的破绽,是蛇打七寸,一击必杀!刘锜,你性子沉稳,负责主攻,缠住他;岳飞,你枪法灵动,负责策应,寻机致命。二人同心,其利断金,明白吗?”
“徒儿明白!”少年岳飞与刘锜挺直了胸膛,声音清亮而坚定,眼中燃烧的战意,比这旷野上的寒风更加炽热。他们知道,师父将这最关键也最危险的任务交给了他们,这是信任,更是考验。
就在此时,远方辽军阵中,一阵苍凉悠长的号角声划破了黎明的寂静。紧接着,大地开始有节奏地颤动起来,由远及近,由弱到强。辽军动了!
只见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骑兵线如潮水般涌来,五千辽军轻骑,在主将耶律忠彦的带领下,呈一个巨大的半月形,朝着燕云军的阵地席卷而来。他们骑术精湛,在马背上起伏自如,手中的弯刀在初升的朝阳下反射出点点寒光,马蹄扬起的雪雾遮天蔽日,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吞噬进去。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丘岳!”
“在!”丘岳早已按捺不住,如同一头即将出笼的猛虎。
“——冲锋!”
“给我压上去!”
丘岳一声怒吼,率先催动战马,如同一颗黑色的流星,直扑辽军阵前。他身后的三千重骑兵瞬间启动,沉重的马蹄踏在冻土上,发出“咚!咚!咚!”的巨响,仿佛是战神擂响了进攻的鼓点。整个大地都在这整齐划一的步伐下颤抖,一股无可阻挡的、排山倒海的气势,迎着辽军的雪雾冲了过去。
这是一场轻与重的对决,是速度与力量的碰撞。
辽军轻骑依仗着机动性,不断在马上变换着阵型,试图从侧翼绕过这堵迎面而来的铁墙。他们的骑手不断放箭,箭雨如蝗,射向重骑兵阵。然而,这些箭矢射在重骑兵厚实的甲胄和马具上,大多只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便无力地坠落,根本无法造成有效杀伤。
“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两股洪流终于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冲在最前面的辽军轻骑,连人带马,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山峦,被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撞得筋骨断裂,血肉横飞。而燕云重骑兵的长枪,则如同一根根巨大的铁钉,轻易地洞穿了辽兵单薄的皮甲,将他们一个个从马背上穿糖葫芦般地串了起来。
惨叫声、战马的悲鸣声、骨骼的碎裂声、兵刃的碰撞声,交织成一曲惨烈的死亡交响乐。辽军引以为傲的冲击力,在绝对的质量和防御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和可笑。他们的阵型,在第一轮碰撞的瞬间,就被撞得七零八落,人仰马翻。
“杀!”
丘岳一马当先,手中长枪左挑右刺,枪尖所到之处,辽兵无不披靡。他身后的重骑兵们如同下山的猛虎,在混乱的辽军阵中肆意冲杀,沉重的战马踏过倒地的士兵和战马,毫不留情。
就在此时,左右两翼的战鼓声同时响起!
“周昂、王焕,出击!”范正鸿手中令旗一挥。
早已等候多时的周昂和王焕,各率两千重骑,从两个斜刺里猛杀出来。他们如同两把锋利无比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入了已经混乱的辽军阵中,与丘岳的中路大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辽军轻骑分割成数个互不相连的小块。
辽军彻底陷入了绝望。他们失去了速度的优势,陷入了重骑兵的肉搏战,这无异于以卵击石。他们的弯刀砍在重骑的铁甲上,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而重骑的长枪和重锤,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生命的凋零。
“徐宁!轮到你了!”范正鸿再次下令。
“钩镰枪兵,上!”
徐宁一挥手,两千名兵士呐喊着冲了上去。他们不与辽兵正面交锋,而是灵巧地在战马之间穿梭,手中的钩镰枪上下翻飞,枪尖的弯钩精准地勾住辽军战马的马腿或马腱。
“唰!”
一声声皮肉被撕裂的声音响起,一匹匹战马悲鸣着倒地,将背上的骑手狠狠地摔在地上。还没等他们爬起来,紧随其后的钩镰枪兵便已上前,手中的长枪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们的胸膛。曾经不可一世的辽国轻骑,此刻成了待宰的羔羊。
而在战场后方,庞万春和他的神射手营则上演了一场精准的屠杀。庞万春站在一处高坡上,目光如电,每一次拉弓,都必然有一名试图组织突围的辽军什夫长、百夫长应声落马。他身下的五百名射手也个个是好手,他们三人一组,一人瞄准,一人掩护,一人观察,箭矢如长了眼睛一般,封死了所有辽军可能突围的缺口。
战局,已呈一边倒的态势。
辽军主将耶律忽斥此刻已是面如死灰。他赖以为继的游击战术成了对手手里的刀,他部落的所有部曲在这一战中失了元气,哪怕回去他也没有了话语权。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队被分割、被屠杀,却无能为力。他知道,再不走,就要全军覆没了
“亲兵队,跟我突围!”耶律忽斥怒吼一声,手中弯刀一挥,带着身边最后的百余名亲兵,朝着包围圈最薄弱的一角猛冲过去。他武艺高强,燕云兵也不拦他,就这样把他放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出重围的那一刻,两道身影如鬼魅般从侧翼杀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正是岳飞和刘锜!
“耶律忽斥,你的对手是我们!”岳飞的声音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耶律忽斥心中一惊,他没想到燕云军中还藏着如此年轻的猛将。他打量着二人,见他们虽然年轻,但眼神沉稳,气息内敛,显然是内家高手。他不敢怠慢,沉声道:“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拦我?让开!”
话音未落,他已催马前冲,弯刀化作一道寒光,直劈岳飞面门。
岳飞不慌不忙,手中沥泉枪一抖,枪杆如灵蛇般向上一点,精准地格开了耶律忽斥的刀锋。只听“当”的一声脆响,耶律忽斥只觉一股巧劲从刀身传来,震得他手臂微微发麻。
好俊的枪法!耶律忽斥心中大骇。
就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刘锜动了。他如同一座沉稳的山,从耶律忽斥的右侧无声无息地靠近,手中长刀没有丝毫花哨,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直劈耶律忽斥的腰间。这一刀,又快又狠,正是耶律忽斥因全力攻击岳飞而露出的最大破绽。
耶律忽斥毕竟是百战名将,生死关头,反应也是快到了极点。他猛地一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刀。但尽管如此,锋利的刀刃还是在他腰间的铠甲上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袍。
“啊!”耶律忽斥发出一声痛苦的怒吼,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这两个少年配合得如此默契,一攻一防,天衣无缝,仿佛演练了千百遍一般。
他不再轻敌,打起十二分精神,与二人缠斗起来。岳飞的枪法灵动飘逸,枪尖如毒蛇出洞,如蜻蜓点水,招招不离耶律忽斥的要害,迫使他不得不全力防守。而刘锜的刀法则大开大合,沉稳如山,每一刀都势大力沉,死死地压制住耶律忽斥的行动空间,让他无法施展轻骑的灵动身法。
一个灵巧如燕,一个厚重如山。在这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完美互补的攻击下,耶律忽斥空有一身武艺,却处处受制,被逼得节节败退,狼狈不堪。他越打越是心惊,这哪里是打不过自己,这是拿自己在熬招。
“看枪!”缠斗中,岳飞突然一声暴喝,沥泉枪使出一招“灵蛇出洞”,枪尖在空中划出一道令人眼花缭乱的虚影,直刺耶律忠彦的左肩。
耶律忽斥已是方寸大乱,眼见枪尖刺来,慌忙挥刀格挡。然而,这却是一个虚招!岳飞的枪尖在半途猛地一沉,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上挑去,正中耶律忽斥握刀的右手手腕。
“啊呀!”耶律忽斥惨叫一声,只觉手腕剧痛,弯刀再也拿捏不住,“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破绽已现!
刘锜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怒吼一声,全身力量灌注于右腿,猛地一脚踹在耶律忽斥的胸口。这一脚势大力沉,耶律忽斥闷哼一声,如断线的风筝般从马背上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雪地之中。
“绑了!”岳飞与刘锜齐声喝道。
他们身后的三百轻骑立刻蜂拥而上,将还未爬起的耶律忽斥按在地上,用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
主将被俘!
这个消息如同瘟疫一般,在辽军中迅速传开。本就已士崩瓦解的辽军,在看到主帅被俘后,最后一丝斗志也烟消云散。他们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投降。
不到一个时辰,这场看似凶险的承德城外之战,便以燕云军的完胜而告终。
范正鸿骑着马,缓缓踏上战场。雪地上,尸横遍野,断戟残旗,一片狼藉。他看着被押解过来的耶律忽斥,又看了看身旁虽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的岳飞和刘锜,脸上露出了由衷的赞许。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岳飞、刘锜,你们二人,今日你们便是夺得承德的首功!”
岳飞和刘锜相视一笑,抱拳道:“全赖王爷指挥有方,末将不敢居功。”
范正鸿哈哈大笑,他翻身下马,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眼中满是欣赏。随后,他转身对徐宁、丘岳等人道:“传我命令,立刻进城,安抚百姓,开仓放粮,稳定民心。清点战利品,救治伤员。另外,立刻派出八百里加急,将此战捷报连同耶律忽斥被俘的消息,一同送往陈希真、王舜臣、卞祥三位将军处,告知他们承德已破,我军主力即刻便可按计划汇合!”
“是!”众人齐声应诺,士气高涨到了极点。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承德的城头。燕云军的玄底金边旗帜,在晚风中猎猎作响,取代了辽国的狼头旗,宣告着一座城市的易主。
府衙内,灯火通明。范正鸿坐在案前,亲手提笔,撰写着那份将震动整个辽西的战报。他笔走龙蛇,详细记述了战场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浓墨重彩地描绘了岳飞与刘锜的英勇与智谋。他相信,这两个少年的名字,很快就会传遍天下。
一名亲兵小心翼翼地接过战报,用油布包好,放入怀中,然后翻身上马,如一道离弦之箭,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夜色渐浓,承德城内却一扫往日的压抑,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火。百姓们走出家门,好奇而又敬畏地看着街道上巡逻的燕云军士兵。这些士兵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甚至还主动帮助老人修理房屋。很快,恐惧便被一种新奇的安全感所取代。
范正鸿独自一人站在城楼上,身上披着一件厚重的斗篷,抵御着深夜的寒意。他望着远处辽阔的星空,心中思绪万千。拿下承德,意味着辽西四城的防御体系已被撕开了一个致命的缺口。陈希真、王舜臣、卞祥三路大军一旦汇合,便可对剩下的三城形成合围之势。
这场伐辽之战,从今天起,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他仿佛已经看到,燕云的铁骑,终将踏遍辽西的每一寸土地,将这片土地重新纳入大燕的版图。
风,依旧在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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