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废弃义庄的地下密室内却弥漫着一股灼热的紧张。空气中漂浮着陈年灰尘与草药混合的奇异气味,唯一的光源来自墙角几盏摇曳的油灯,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幢幢鬼影。
陈文昌手中那柄形式古雅的碧云剑,正横置于一张临时拼凑的木桌上。剑身不再黯淡,反而流淌着一层温润的、如同初春嫩叶般的碧色光晕,仿佛有生命在其中呼吸。然而,这代表希望的宝物旁,却躺着情况急剧恶化的湘西赶尸人首领——石老大。他的脸色已从青灰转为一种不祥的紫黑,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裸露的皮肤下,隐隐有墨线般的毒纹在蠕动,仿佛随时会破体而出。那位一直与他们合作的老郎中,手指搭在石老大的腕脉上,眉头紧锁得能夹死苍蝇,最终化为一声无力的长叹:“毒素已侵入心脉,老夫……回天乏术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这方狭小的空间。张一斌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罗子建则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神里充满了不甘。他们历经千辛万苦,穿梭于危机四伏的巫术集市,躲避着不明势力的追杀,陈文昌甚至几次依靠精妙的风水布局才勉强脱身,好不容易才将这柄传说中的碧云剑从一座明代医圣的隐秘墓穴中带出,难道最终还是要功亏一篑?
就在这万籁俱寂、绝望滋生的时刻,欧阳菲菲却上前一步,目光紧紧锁定那碧光流转的剑身。她穿越自现代中医世家,对金属器物有着超乎常人的感应。此刻,她清晰地“听”到了碧云剑发出的低沉嗡鸣,那并非杀伐之音,而是一种蕴含着庞大生命能量的韵律,与她所修习的针灸之道隐隐共鸣。“不,还有机会。”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打破了死寂,“碧云剑的能量至纯至阳,是这类阴寒剧毒的克星。但它不能直接服用,需要一个媒介,将它的能量导入体内,逼出毒素。”
“媒介?什么媒介?”罗子建急切地问道。欧阳菲菲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自己随身的、那个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帆布背包里,郑重地取出了一个细长的皮质卷囊。她缓缓展开,里面并排插着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毛笔。是的,就是毛笔!狼毫、羊毫、紫毫,应有尽有。在油灯的光线下,这些毛笔的笔杆泛着温润的光泽。
老郎中首先愕然,随即带着怒气:“胡闹!女娃娃,这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你拿出文房四宝作甚?莫非还要写药方不成?”
张一斌和陈文昌也愣住了,唯有深知欧阳菲菲秉性的罗子建,嘴角微微抽搐,心中升起一股荒谬又带着一丝期待的预感:“菲菲,你该不会是又想……”
“这不是普通的毛笔,”欧阳菲菲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刀,扫过众人惊疑不定的面孔,“这是我特制的‘灵犀笔’,笔杆内镂空,镌刻有微小的导气符文,笔毫则选用具有极强灵性传导特性的雪狼毫尖。在我的时代,它们是我练习‘意针’的教具。但现在……”她拿起其中一支中号毛笔,笔杆似乎是某种暖玉制成,她将笔尖轻轻靠近碧云剑的剑身。
奇异的景象发生了!那碧色的光晕仿佛活了过来,如同流水般,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洁白的笔毫,很快,整支毛笔都被一层淡淡的碧光笼罩,散发出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生机气息。老郎中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违背他认知的一幕,嘴里喃喃道:“气……气蕴外显?这……这难道是古籍中记载的‘以器载气’?”
“时间不多了,必须一试!”欧阳菲菲语气不容置疑,她手持那支已化为碧玉般的毛笔,走到石老大身前。她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现代所学的中医经络学说、穴位原理在她脑中飞速闪过,与手中毛笔传导而来的、碧云剑那磅礴而温和的能量逐渐融合。
下一刻,她动了。手腕悬空,姿态优雅而稳定,仿佛握着的不是毛笔,而是一根无形的金针。笔尖落下,精准地点在石老大胸口膻中穴!没有刺破皮肤,但那碧色的光晕却如同有生命般,透过衣物,渗入穴位之中。石老大身体猛地一颤!
欧阳菲菲全神贯注,手腕翻飞,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独特的美感。中脘、气海、关元……一支支“毛笔针灸”随着她的动作点下,分别落在不同的要穴上。她时而轻描,如春风拂面;时而重挫,似巨石坠潭。碧色的光流以笔尖为桥梁,源源不断地注入石老大的经络,与他体内那墨黑色的毒素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密室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张一斌紧握双拳,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陈文昌则若有所思地盯着欧阳菲菲的手法,试图从中看出某种天地至理;老郎中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若非怕打扰施治,几乎要扑上去仔细观察。
石老大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剧烈,皮肤下的墨色毒纹疯狂扭动,似乎想要负隅顽抗。他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咯咯”声。欧阳菲菲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操控这种能量对她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但她眼神依旧坚定,手法没有丝毫紊乱。
就在她将最后一支,也是能量灌注最足的一支玉杆毛笔点向石老大眉心印堂穴时,异变陡生!
“砰!”密室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得粉碎!木屑纷飞中,数道黑影如鬼魅般涌入。为首之人,身形干瘦,披着一件绣着诡异扭曲符文的黑色斗篷,脸上戴着一个青面獠牙的巫傩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嗜血的眼睛。他身后跟着的几人,同样打扮诡异,手持骨杖、药幡等物,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草药与腐败混合的腥气。
“住手!胆敢坏我‘巫蛊道’好事!”面具人声音沙哑如同金属刮擦,带着令人不适的回响。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桌上的碧云剑,又阴冷地盯住正在施救的欧阳菲菲,“交出碧云剑,饶你们不死!”
是一直潜伏在暗处,制造了赶尸人中毒事件,企图抢夺碧云剑的幕后黑手——巫蛊道的妖人!他们显然一直追踪至此,选择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发难。
“保护菲菲和碧云剑!”罗子建大吼一声,顺手抄起地上一根断棍。张一斌更是不废话,低喝一声,一个标准的跆拳道侧踢就朝着最近的一个敌人踹去,腿风凌厉。
陈文昌反应极快,在敌人破门的瞬间,他已抓起桌上几枚用来占卜的铜钱,手腕一抖,按照某种特定的方位射向地面。铜钱嵌入土中,微光一闪,似乎形成了一个简易的扰乱阵势,使得冲进来的两名巫蛊道弟子脚步一个踉跄,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为张一斌和罗子建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密室内瞬间陷入混战!拳脚相交声、怒喝声、巫术咒语的低吟声交织在一起。欧阳菲菲正处于救治的最后关头,心无旁骛,但飞溅的木屑和逼近的危险,还是让她的笔尖微微一顿。
“菲菲,别分心!这里交给我们!”罗子建用棍子格开一把淬毒的匕首,冲着欧阳菲菲喊道,他的手臂被划开一道血口,却浑然不觉。
欧阳菲菲猛地一咬下唇,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她知道,此刻停下,不仅前功尽弃,石老大必死无疑。她无视身后的刀光剑影,将全部的心神与力量,灌注于最后一“笔”!
笔落,光凝!碧云剑的光芒在这一刻暴涨,仿佛将所有的能量都通过那支玉笔输送了出去。石老大身体剧烈一震,猛地张口——“噗!”一股浓稠如墨、散发着恶臭的黑血从他口中喷出,溅落在土地上,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而他皮肤下的那些墨色毒纹,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脸上的紫黑之气也渐渐褪去,虽然依旧苍白,却恢复了一丝生机。
成功了!欧阳菲菲用毛笔当针灸,结合碧云剑之力,真的将这不治之剧毒逼了出来!老郎中扑过去检查,脸上瞬间布满狂喜:“毒……毒散了!心脉保住了!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与此同时,张一斌凭借凌厉的实战技巧,放倒了两个敌人;陈文昌的奇门手段也扰得对方阵脚大乱;罗子建虽然挂彩,却也奋力挡住了一人。那为首的面具人见石老大被救回,碧云剑光芒依旧,知道计划彻底失败,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与惊疑。他死死地盯了欧阳菲菲和她手中那支依然残留着碧色光晕的毛笔一眼,仿佛要将这难以置信的景象刻入脑海。
“撤!”他沙哑地低吼一声,猛地掷出一颗黑色弹丸。弹丸落地,“嘭”地炸开一团浓密的、带着刺鼻腥味的黑雾,瞬间笼罩了整个密室入口。
“小心有毒!”陈文昌急忙提醒。众人连忙屏息后退。待黑雾缓缓散去,那几个巫蛊道的妖人已然不见踪影,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破碎的门户。
危机暂时解除。密室内,劫后余生的喘息声响起。张一斌扶着受伤的罗子建,陈文昌警惕地注视着门外漆黑的夜色。老郎中和欧阳菲菲则照顾着悠悠转醒、眼神迷茫的石老大。
欧阳菲菲疲惫地松了口气,正想将手中的玉笔收回。然而,就在她的指尖离开笔杆的瞬间,异变再起!
那支承载了碧云剑大部分能量的玉笔,似乎因为过度负荷,内部发出了细微的“咔嚓”声,笔身上骤然亮起无数道细密如蛛网的金色纹路!这些纹路并非她所镌刻的导气符箓,而是一种更古老、更复杂的图案,它们迅速蔓延,并投射出一道模糊的、不断闪烁的光影!那光影中,似乎有山川河流的轮廓在飞速流转,隐约勾勒出一张……他们异常熟悉的、属于庐山某个隐秘角落的地图虚影?更令人心悸的是,一股微弱但确凿无疑的时空波动,以那支笔为中心,荡漾开来!
陈文昌第一个感应到这股波动,霍然转头,脸上血色尽褪:“这波动……和我们在庐山感应到的……同源?!”
光影地图一闪而逝,玉笔上的金色纹路也迅速黯淡下去,“咔嚓”一声,彻底断成两截,失去了所有光泽。密室内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昏暗,只有桌上的碧云剑依旧散发着稳定的碧光。
但此刻,没有人再去关注碧云剑或是刚刚被救活的石老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截断裂的、平凡无奇的玉笔上,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支笔怎么会投射出庐山藏宝图?它为什么会引发时空波动?这仅仅是碧云剑能量激发出的巧合幻象,还是暗示着,欧阳菲菲这看似搞笑的“毛笔针灸”之法,其背后隐藏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与时空秘密相关的惊人联系?
夜风吹过破碎的门户,带来远方山林的呜咽,也带来了更深、更冷的谜团。巫蛊道的威胁并未远去,而碧云剑所指向的终极秘密,似乎正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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