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的错,工作本就是妈拿命换来的,给谁,也轮不到周兵。”
周建军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他将原主的记忆梳理了一遍,找到了最合适的说辞。
“这是妈的遗愿,也是我的意思。你留在城里,我才能放心。”
周红梅愣愣地看着哥哥。
她感觉今天的哥哥,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哥哥虽然也对她好,但总是沉默寡言,眼神里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忧郁。
而现在的哥哥,眼神明亮,腰杆挺得笔直,身形在她心中变得更加伟岸,能为她遮风挡雨。
“可是……哥,乡下很苦的……”
周红梅咬着嘴唇,心里还是揪着疼。
“放心,我饿不死。”
周建军淡淡一笑,他当然饿不死,
在他的意识深处,有一个足足两百多平的巨大空间,
那里面堆满了他在穿越前囤积的物资。
米面粮油,各种肉类罐头,压缩饼干,甚至还有几箱白酒和香烟。
这些东西,足够他一个人在任何艰苦的环境下,都过得比别人滋润。
他喝了一口玉米糊糊,那粗糙的口感划过喉咙,让他微微皱眉。
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难以下咽的东西了。
“把心放回肚子里,好好准备去厂里报到,我会帮你申请宿舍,到时候就不用睡在这漏风的客厅了。记住,去食品厂报到完直接去宿舍办理住宿,量他们也没法再打你的主意。”
周建军叮嘱道。
他知道,周富贵和王春兰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如果妹妹住到厂里的宿舍,他们就会有所顾忌,不会再把事情闹大。
安抚好妹妹,周建军没有再耽搁。
他换上一件半旧的蓝色工装,直接去了食品厂。
厂里的领导也知晓他家的情况,所以交接工作异常顺利,很快就办好了所有手续,将工作关系转到了周红梅名下。
拿着那张盖着红章的工作证明,周建军又帮妹妹申请了职工宿舍,自此,他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是第一步。
接下来,就是讨债了。
他记得很清楚,原主这两年,总共上交了二百四十七块钱。
这笔钱,他必须拿回来。
傍晚,周建军回到那个所谓的“家”,
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冰冷刺骨的氛围,
王春兰正坐在桌边择菜,看到他进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嘴里却阴阳怪气地哼唧起来。
“哟,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啊,心都向着外人。”
“吃里扒外的东西,也不想想是谁把他拉扯大的,现在倒好,为了个丫头片子,连爹妈都不要了。”
王春兰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屋里所有人都听见。
周兵坐在一旁,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周建军,眼神里满是鄙夷。
周富贵则黑着一张脸,闷头抽着旱烟,屋里烟雾缭绕。
周建军像是没听见一样,径直穿过客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个用木板和油毡布隔出来的阳台。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透风的窗户缝里,灌进来的冷风像是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但他毫不在意。
客厅里,王春兰还在喋喋不休地指桑骂槐。
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是在跟周富富贵商量着什么。
“老周,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那可是正式工的名额啊!”
“那能怎么办?那小畜生今天跟吃了枪药一样,我……”
“你傻啊!他明天不就滚蛋了吗?等他走了,我们再去找厂里的李主任,送点礼,把名字改回来不就行了?”
“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死人还能回来跟我们对质不成?到时候就说红梅那丫头自己不愿意去,主动让给她哥的!”
王春兰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算计和恶毒。
躺在阳台上的周建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果然如此,
不过,他们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他已经办理好了所有手续。
晚饭时间,王春兰做了白面馒头和一锅白菜炖豆腐。
但这顿饭,没有周建军的份。
周红梅端着自己的碗,看着周兵手里那个又白又大的馒头,犹豫了很久,小声对王春兰说:
“婶儿,我……我哥明天就要走了,能不能……给他留一个馒头?”
“留什么留!他那么大本事,还缺这一个馒头?”
王春兰眼一瞪,没好气地说道。
“爱吃不吃,不吃滚蛋!我们家可不养闲人,更不养白眼狼!”
周红梅被噎得小脸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她只能默默地把自己碗里的豆腐多分一些出来,想等会儿偷偷给哥哥送去。
阳台外,夜色渐深。
寒风呼啸,拍打着窗户,发出呜呜的声响,
周建军就在这嘈杂和冰冷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周建军就醒了,
生物钟让他无法贪睡。
家里静悄悄的,周富贵和王春兰的房门紧闭着。
他走到厨房,锅里是空的,橱柜也上了一把小锁。
显然,他们连一口剩饭都没给他留。
周建军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走到煤炉旁,拿起那根通火用的炉钩子。
那是一根半米长的铁棍,头部弯曲,分量不轻。
他走到橱柜前,将炉钩子的弯曲端插进锁孔和柜门的缝隙里。
手腕猛地一用力。
“嘎嘣!”
一声脆响,那把脆弱的小铜锁应声而断。
周建军拉开柜门,里面放着半袋白面,一小罐猪油,还有十几个鸡蛋。
他拿出两个鸡蛋,舀了一碗面粉,动作从容地给自己做了两个鸡蛋饼。
吃饱喝足后,他擦了擦嘴。
然后,他走到了周富贵和王春兰的房门前,
门从里面被插上了,但这难不倒他。
他再次用炉钩子,从门缝里伸进去,轻轻一挑,就拨开了门栓。
房间里,夫妻俩睡得正香,鼾声如雷,
周建军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
一个老旧的木制衣柜,一张双人床,一个五斗橱。
他的意念一动,
床头柜上,周富贵那块上海牌手表,消失了。
五斗橱里,王春兰藏在饼干盒子里的几十块钱和各种票证,消失了。
衣柜里,他们所有能穿的衣服,包括那件周兵引以为傲的的确良衬衫,全都消失了。
甚至连床上那床厚实的棉被,也凭空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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