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口一处院落戒备森严，陆羽咬紧布条，示意随军的郎中动手。对方眼疾手快，趁着他分神的功夫，果断下手拔出断箭，一簇血花从胳膊上溅了出来，还好没有毒。
消毒包扎后，一道道命令从小院发出去，带出来的官兵也进入战备状态。特别是金州的将士，恨不得掘地三尺找出凶手，不达目的不罢休。因为他们明白不是大明这样的大官没几个，或者就没有，一旦大人有什么意外，说不定好日子就一去不复返。
秦石和赵雷寸步不离的守着陆羽，生怕再出什么事情。没有保护好少爷，这两人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不敢面对众位将士。
“你们两个别在我跟前杵着，赶紧去吃饭，一会儿有事情安排。本少爷还在，哭给谁看。”陆羽上去一人踹了一脚。
瞌睡送枕头，正想找什么借口收拾有些人，就有人送上助攻。
张家口城防被接管，大门紧闭。大军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逃犯，虽然袭击者大部分被杀，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有几个漏网之鱼。一切看上去都很理所当然，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收网才是重中之重。
根据张家口的特科人员提供的线报，如狼似虎的大头兵，扭头直接冲进范府。面对几百人的正规边军，府上的家丁根本没有抵抗力，三两下就清理完毕。打着抓刺客的幌子，在范家里里外外搜了一个遍。
人当然没抓到，但意外的是，搜出几封信件，内容十分劲爆。谁让金州读书的人比较多，就连普通士兵也识字，这些东西当然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加上来的突然，府中的人来不及处理，有了第一个发现，后面自然就变了性质。抓人变成搜家，整个范府从最初的看热闹，到现在的惊恐，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搞不好天要塌。
这边张清海也同时带人查封范家在张家口产业，控制各店铺的掌柜，带走账册明细。不少人甚至当场昏倒在地，只要没死，拖也要拖到衙门。
虽然士兵依旧在街上巡视，但主要目的已经变成维持城里的稳定，防止一些人狗急跳墙。因为此时很多商铺的东家，正在府中拼命烧东西，秋高气爽的时节，浑身却在冒冷汗。
不是说好抓刺客？咋一下子变成搜家，关键还偏偏搜的是范家。
尘埃落定，陆羽缠着胳膊，带人走进衙门。守将汤无田满脸苦笑，这么多天，想尽一切办法都没能进那座小院，如今人站在他面前，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陆羽入座，手下自然全面接管整个衙门，汤无田只能尴尬的站在一旁。
这位大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借用女真人的袭击，拿下了范家。
作为本地的最大的商户，晋商的代表，范家的发迹肯定没那么光彩。如今应该会有很多人彻夜难眠，收钱的时候有多灿烂，现在就有多后悔，唯一能祈祷的就是不要被供出来。
“下官汤无田参见大人。”
“请坐，事出突然来不及通知尔等。现在还请汤大人细细说下范府的情况。”陆羽笑着和这位圆滑的守将说道。
汤无田，宣府本地军户出身，因功累迁张家口守备。本来这个位置轮不到他坐，各方角逐的厉害，这才便宜他一个没有后台的人。不过他上任后，习惯打太极，哪一方都不站队，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来了一个不闻不问。
这边陆羽听着汤大人讲述范家过往，那边文书、参谋以及参谋长等忙着盘账。正聊着，有属下前来汇报：“大人，那群人俺问过了，范永斗不在其中。”
“汤大人肯定熟悉他，现在城门被封只进不出，三日后我想在衙门中看到人！”陆羽朝着守备说道，机会给了，就看能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汤守备露出僵硬的笑容：“下官遵命！”
站在衙门口看向衙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他有些不看好这位年轻的陆大人。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压根不明白这里的水有多深，有多少人靠这条线发财。人好抓，事情不好办，一个不小心，多年的稳字经白学。
脑瓜疼，脑瓜疼。
这边陆羽控制现场情况后，一份急奏八百里加急直达皇宫。
天启朱由校看到那一串数字，整个人都惊坐起来。起狠了，咳嗽声接连不断，高兴之余，满是愤怒。
“来人，把林全找来。”
“主子！”林全恭敬地跪在地上，即使身为御马监大太监，他也不改往日作风，在皇宫中素有青天之称。
“来了？”朱由校咳嗽两声。
“奴才一直在！”林公公赶忙上前扶着天启皇帝，仔细听着主子说话。
“带锦衣卫去趟宣府抄家审讯，具体行动听陆羽安排，时间紧现在就启程。”临行前，还交给他一封中旨带给陆羽。
林全看到主子，神色不错，赶忙跪谢退出大殿，召集人马出发宣府。事有缓急，陛下的语气说明一切，没有丝毫耽搁，一行人匆匆出了紫禁城。
这边人员才出发，那边打报告的人，就已经来了皇宫请求面圣。
几家欢喜，几家愁，消息传到京师，很多人只恨蒙古和女真的刺客太没用，打草惊蛇的同时还连累一群人。
一时之间，张家口成为众矢之的，各方大佬都忙着断舍离。撇清关系，烧毁账册，清理相关人等。咬牙切齿地承受海量的损失，不断又不行，一旦被牵连进来，抄家都算是轻的。
天黑的时候，林全顺利进了城，宣读完圣旨，二人详细聊了半天。第二天一大早，百姓们发现一队队飞鱼服在范家各处产业进进出出，专业人做专业事，抄家又抄出不少潜藏的重要信件，进一步坐实范家的罪名。
至于那些养尊处优的范氏族人，在锦衣卫专业的审问下，就连在外养的金丝雀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陆羽看着手上的口供，和堆满衙门的箱子，感叹到难怪打仗总是输，有这些人的存在，能赢才见鬼。火药、粮食、铁器才是范家的主要交易物品，朝廷禁什么卖什么，后金缺什么送什么。
这天张家口的衙门中，在一群飞鱼服的锦衣卫护持下，十几家商人东家齐聚一堂。明明气温有些冷，可是在座的个个头上冒汗，紧张地看着中间空空太师椅。
半晌陆羽才走进大堂，因为汤无田恰巧在这个时间点抓到了范永斗。这位当家人，估计对这一天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巧。成王败寇，没啥好抵赖的，做了就是做了，大大方方的承认。
十来个人见到有人，明白正主到了，纷纷起身拜见。说话都有些颤抖，这些人啥时候见过这阵仗。所谓的后台、金主，这时候一个都见不到，引以为傲的权利、金钱此刻一文不值。因为可能整个家族的命都保不住，那些再多有何用。
“范府的事情，是个意外。本官追捕刺客，没想到逮到一家叛徒。”说着他抬起包裹严实带着血迹的胳膊。
“事情就是这个事情，范家结果肯定没有什么意外。但在座的各位做了些什么，心里有数。”
陆羽话说完，在他的眼神示意下，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等七人立马被锦衣卫拿下。
剩下的几个人，大气不敢喘一个，紧张兮兮地看着台上的陆羽。
“诸位没有被抓，自然有一定的道理，日后做生意还是看着点，有些东西千万不要碰。本官也是个当兵的，要是知道将士们在前面拼命，后面有人资敌，小心老子调转枪头，六亲不认。放心本官从不说大话，有谁不相信可以试一试。”
陆羽说的一点不像个读书人，典型的兵痞子模样。
见状几个人，赶忙点头答应，纷纷对天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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