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是真的认识到自己错了。”
“也或许你只是怕了。”
她垂下眼睛看着地上的人。
“可总归你今天行为让我很不高兴。”
对于周围人的眼神和议论，她向来是不放在心上的。
江湖上关于她的不善言论和有色眼光不知凡几，她可没那么多精神关注这些。
“那...那我们该如何做您才能消气？”
旺财小心翼翼地开口。
“打骂责罚我们都能接受，只要...不是它...”
“我要她一条舌头她也接受吗？”
旺福愣在原地，眼里立时带出泪花。
“魏姑娘...离儿...她才17岁...”
魏娆突然觉得有点心累。
她之所以如此咄咄逼人，全是因为被她纳入保护范围的李莲花受到了伤害诋毁。
她见不得他受一点委屈。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用自己认为合理的方式表达对他的关心和在意。
她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喜欢的人，毕竟她从小到大看到的是永远横眉冷对，永远争执不休的虞夫人和江叔叔。
而他们争执的话题，十次有八次都和自己一家有关。
兄长说，真正爱一个人，不能有束缚，不能有逼迫，不能强行改变他。
因为你爱的就是他本来的模样。
就像她小的时候不合群，不讨喜，兄长从来就不会要求她改变自己的性子去迎合其他人。
他说魏婴爱的就是魏娆这个人，无论她的性子是否讨喜。
她有些想笑。
明明哥哥自己都没有心仪的道侣，说起这些却头头是道。
自己果然不适合爱一个人。
她永远没有哥哥那样舒朗的心性和包容的胸怀。
李莲花未必会喜欢她这样的行为。
如果他知道离儿因为嘴上得罪过他就变成哑巴的话，他或许能为此难受一辈子。
他本身就是个很温柔的人。
他还不是她的所有物，也不会是。
“算了。”
“你们走吧，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她的话仿若仙音入耳，旺福绷紧的心弦骤然松懈了下来。
“魏姑娘仁慈，多谢魏姑娘高抬贵手！”
他又重重磕了个头，这才转身拉起额头已经开始渗血的离儿。
“离儿，离儿，好了，可以了，魏姑娘原谅你了。”
离儿有些恍惚，身体还在条件反射地做着磕头的动作，被旺福扯起来眼中还是一片惊恐。
“铃～”
银铃轻响一声，脖子后面骤然一松。
那股一直勒着脖子的束缚感和压迫感骤然消失，耳边也没有了嘻嘻哈哈的童声。
甚至那股粘湿的气息也减少了。
“铃～”
又响了一声铃，离儿迷茫混乱的眼神清明不少。
她抬起头看向一直面无表情的魏娆，心有畏惧，又郑重地磕了一个头。
“多谢魏姑娘高抬贵手，离儿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可怕惹她不喜，硬生生压下去了。
“晒半个月太阳就没事了。”
她只留下这一句话，便转过身继续去那玉雕的摊位上选小葫芦去了。
这摊主手艺好，一个个葫芦打磨的光滑精巧，还配上了同色系的络子。
她打算每个颜色都选一个，凑足七彩。
福豆和长生果的也好看，都买。
旺福扶着离儿离开了，不远处抱着手焦急等待的方多病也松了口气。
看这样子，应该是没事了。
离儿和旺福都是和他一起长大的，说是丫鬟小厮，实际是玩伴。
三人感情颇深，他自然也纵着些。
也因此天机山庄上上下下都会给离儿和旺福区别于普通丫鬟小厮的待遇，这才让这丫头口无遮拦。
这次遇上了魏娆这个不好惹的，也算是吃到教训了。
方多病知道如果自己出面的话，事情肯定会变得更糟，于是只能求着李莲花指点一二。
不过若非离儿真的认识到了错误，反省自身，想来魏娆也不会这么轻松就放过她。
“少爷。”
二人蔫哒哒地走到方多病跟前。
看着离儿额头上渗出的血和皮肤下的淤青，他有些心疼，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从怀里掏出药膏递给旺福。
“没事了，我看魏姐姐的性格说一不二，能打发你们离开就代表这件事过去了。”
二人闻言也放下了心里最后那点不安。
“那个...他...它...走了吗？”
方多病指了指离儿的脖颈。
“嗯，走了，没有那种感觉了。”
离儿的神情还是带着些恐惧。
“那就好。”
“刚好我小姨也来了，她住在城里的清风客栈，你们去那里寻她，和她一起回天机山庄吧！”
“少爷，那你呢？”
旺福看着方多病。
“我不回去，小爷我的案子才完成一件呢。”
“李莲花说得对，江湖险恶，你们俩又没有武功傍身，太危险了。”
方多病又掏了两锭银子给旺福：“看到我小姨，千万不可暴露本少爷的行踪，她要是不走，你们求也要求她把你们带回去，知道了吗？”
“少爷你哪来的银子？”
旺福不解。
方多病毫不尴尬：“跟李莲花借的。”
“哦对了，离儿，这个给你。”
他又从腰间掏出一个叠成三角的黄符递给离儿。
“不可沾水，睡觉放在枕头下面，安神的。”
“少爷，这是...”
“我向李莲花求来的。”
“少爷，我不能拿李神医的东西。”
离儿脸上有些羞恼，虽然这个她真的很想要。
“没事，我把剑穗抵给他了。”
“庄主送你那块寒生烟？这是不是...”
“行了，本少爷的东西，怎么用我自己说了算！”
旺福和离儿都沉默了。
“少爷，帮我谢谢李神医，还有再代我说一句对不起，日后有机会，离儿定会报答他的恩情。”
“放心，我知道了，我会谢谢他的，恩情，我来报就是。”
离儿摇摇头。
“少爷是少爷，离儿是离儿。”
“那好吧！”
方多病也不在意，摆摆手让他们俩离开。
“去找我小姨吧，可千万别暴露我的行踪啊！”
“知道了，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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