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胜利闻言,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他抬头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跑得小脸通红,一副跃跃欲试想去打架模样的孙红梅。
他连忙摆手解释道:“红梅,我们不是要去跟人真‘打架’,是去讲道理。”
红梅跑到办公桌边上,踮起脚尖探头瞅着桌上,小脸上带着几分失望:“我还以为要打架去呐!什么事呀,这么急?”
陈大为接过话头,语气带着无奈:“在丰益县的膨化机组被县革委会的人给扣了,还给咱们扣了个大帽子。我们找你来,就是想做个更大的帽子扣回去。”
小丫头红梅眨眨眼,好奇地问:“什么帽子呀?厉害吗?”
陈大为叹了口气:“说我们搞得是‘资本主义投机倒把’,机器是‘复辟的铁证’,你说厉害不厉害?”
红梅放下脚后跟,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不是反革命呀!”
随即她拍了拍小胸脯,满不在乎地说:“我爷爷原来还是资本家的走狗呢。”
接着她指向郝胜利:“他爷爷是资本家的孝子贤孙。”
小丫头天真无邪的话语,让室内众人一时语塞。
郝胜利强忍着笑,埋怨道:“瞎说什么,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陈大为也连忙接话数落:“红梅,你爷爷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可是革命干部。以后在外人面前可别这么说了,知道吗?”
小红梅嘻嘻一笑,满不在乎:“我知道呀!所以我爷爷才更要积极表现嘛!胜利,你快说说,急急忙忙喊我过来,到底要干什么呀?”
郝胜利收敛笑容,迅速将事件的来龙去脉和自己想出的对策向红梅解释了一遍,最后拿起那份报告递给她:“你拿着这份报告去找你爷爷盖章,偷偷告诉他日期要写成半个月前的,就说帮忙补个入档手续。”
小红梅小心翼翼地将报告叠好,收进自己的小挎包里,目光却被桌上那份压缩干粮配方吸引:“胜利,那个是什么呀?什么好吃的?我看上面写着糖,还有肉松。”
郝胜利解释道:“这是我们新研制的军用压缩干粮配方。等过些日子刘爷爷他们造出烘干机,咱们就能试生产一批,看看味道怎么样。”
小红梅一听“军用压缩干粮”,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地说:“真的呀!那你赶紧让刘爷爷造烘干机,我想尝尝。那么多好吃的在里面,一定特别好吃!”
说完她拍了拍小挎包,转身就要往外跑:“我去找爷爷盖章入档,等我回来。”
郝胜利赶紧追在后面喊道:“回来,红梅,快回来,还没说完呐!”
小红梅猛地刹住脚步,转过身来:“还有什么事呀?”
郝胜利无奈地扶了扶额头,一副被她打败的模样:“还没完呢!还得找你爷爷开介绍信啊!陈伯伯,您来记一下。”
陈大为立刻走到桌边拿起笔,郝胜利连忙口述:“需要两份。第一份是介绍信,写明我厂供应科陈大为,儿童团代表郝胜利等同志前往丰益县革委会,处理关于我厂新型食品机械试验推广过程中产生的误会事宜。第二份是关于新型膨化食品大规模适应性试验的证明材料,措辞可以含糊些,就说是正在进行保密军用食品研发试验,其他细节不必多写。”
陈大为笔下唰唰作响,快速记录着郝胜利的要求。
他一边写,一边忍不住抬眼偷瞄站在椅子上的这个小不点。
这小家伙办事简直滴水不漏。
介绍信措辞客客气气,证明材料却暗藏机锋,典型的胡萝卜加大棒,就看你接哪一个。
“好了,胜利。”陈大为放下笔,将记录纸递给郝胜利。
郝胜利快速扫了一眼,将纸放在桌上等待墨迹变干。
他对红梅仔细叮嘱:“红梅,你找到爷爷之后,先把需要盖章的报告偷偷给他,让他帮忙入档,记得把原件带回来。这张记录纸给他看看就行,他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不用多说。然后把介绍信和证明函都带回来。我在这里等胡代表的电话。”
小红梅歪着脑袋,掰着手指重复任务:“偷偷盖章入档,开介绍信去丰益县,开那个证明。”随即用力一点头:“记住啦,我走啦,这下没事了吧?”
“没事了,路上慢点,不用太着急。”郝胜利叮嘱道。
小红梅伸手拿过那张记录纸塞进挎包,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说:“等我呀!我也想去丰益县看看。”
郝胜利微微皱眉,没有立即回应。
让红梅去看看也好,她毕竟是总团长,不能总在后面待着,也该到前面见识见识了。
到时候只要叮嘱她不要随便开口,静静观察就好。
陈大为看着小丫头消失的背影,松了口气,笑着安慰:“有她出马,孙书记那边肯定没问题。”
郝胜利点了点头,接着说:“陈伯伯,麻烦您安排一辆吉普车,再准备些养殖手册和农机使用手册。等红梅把东西拿回来,咱们就出发。”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陈大为赶紧接起,简单问候后,就把话筒递给了郝胜利。
电话是胡代表打来的。
郝胜利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胡代表毫不犹豫地答应帮忙。
胡代表那边没问题,就意味着在军区备了案,等于给他们的“战备口粮试验”加上了一道隐形的护身符。
一直竖着耳朵听电话的陈大为,在电话挂断的第一时间就高兴地说:“行了,这下军区那边没问题了。老胡的老战友就在后勤部,这点小事好办。这下咱们可是真正的名正言顺,看谁还敢乱扣帽子。”
郝胜利点头道:“胡伯伯给军区后勤部打电话通报,就相当于在军区留下了电话记录,等于入了档。厂里那份提前半个月入档的报告,证明厂里早就知情并支持。官面上的手续咱们就齐全了。就算去打官司,咱们也不怕。”
陈大为点头称是:“好,就等手续齐备了。我这就去安排,要两辆车,一辆吉普,一辆大解放。正好给他们带点副食品过去,总不能咱们在厂里吃香喝辣,让他们在外面受苦。”
说完,他就招呼办公室里仅有的两个已经看傻眼的“新兵”往外走。
很快,走廊里就传来他的吆喝声:“小王,准备出差,短途。老刘,去车队要辆大解放,开到新仓库看看有没有鸡蛋鸭蛋,装一筐。再看看有没有干笋干,装一点,还有……”
办公室里暂时只剩下郝胜利一个人。
他走到门口,看着外面忙碌的景象,在脑海中再次梳理手续是否齐全。
厂里开的介绍信和证明函是“名”,带去的科学养殖手册和农机操作指南是“实”,胡代表在军区的备案和厂里的备案是“势”。
这三者结合,应该没人能抵挡得住。
不过,丰益县革委会那个领导为什么要管九号信箱的事?
按理说,膨化组的人拿出厂里的介绍信和工作证后,就不该有人傻到往上撞。
九号信箱又不是不好惹的,随便安个名头就够他们难受的。
谁这么不知深浅地往上撞?
到底是什么原因?
整个事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难道真有人这么傻,以为自己就是“土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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