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串破译出的数字——1 - 7 - 22 - 5 - 18 - 15——如同烧红的铁块,烙在林墨的脑海里,日夜灼烧着他的思绪。它们代表什么?坐标?密码?还是某种索引?李静通过废弃的书籍将破译工具交到他手中,却未给出最后的钥匙。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态,比一无所知更令人焦灼。
他反复审视这串数字,尝试各种可能性。如果是地图坐标,缅北地区常用的坐标格式……他缺乏参照,无法验证。如果是密码,需要密码本,在这信息荒漠中更是天方夜谭。他回想起李静在“地图”上对数字“7”的暗示,以及那本《国际莫尔斯电码与信号规范》附录中提到的,某些非标准协议会将数字转换为字母(A=1, b=2……)。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脑海!他将这串数字转换为字母:
1= A
7= G
22= V (超过26,可能循环或采用其他编码?他暂时假设是字母表顺序,22对应V)
5= E
18= R
15= o
得到字符串:A G V E R o
这看起来毫无意义,不像任何已知单词或地名。是顺序错了?还是转换方式不对?他尝试倒序、间隔取数,结果更加混乱。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一个被忽略的细节猛然浮现——那本《国际莫尔斯电码与信号规范》的附录里,除了“农夫码”,还简略提到过一种更古老的、基于书籍页码和行列的“书本密码”。这种密码需要一本双方约定的特定书籍作为密钥。
书籍!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图书室里那堆积如山的旧书!李静指引他找到这本书,是否意味着,密钥就在这些书里?那串数字,是页码、行数、单词位置的组合?
这个想法让他心跳加速。他需要再次进入图书室,需要找到那本特定的“密钥”书籍!但上次是借着“奖励”的机会,短时间内连续前往,必然会引起怀疑。
他必须等待下一个合理的借口,或者……制造一个。
机会在几天后意外降临。园区管理层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宣布将开展一次“企业文化知识竞赛”,要求各小组学习园区规章制度和一些指定的、充满谎言的“励志”文章,竞赛成绩将影响小组评分。学习资料被分发下来,其中就包括几本薄薄的、园区自行印制的小册子。
林墨注意到,其中一本小册子的封底,印着园区模糊的简化地图和一句口号。地图!他心中一动,一个计划迅速成形。
在学习会上,他故意就小册子上某个含糊的条款向强哥提问,并顺势拿出那本印有简化地图的小册子,指着上面一个模糊的区域说道:“强哥,这个关于边界巡逻的规定,指的是不是地图上这片区域?我看这地图画得有点不清楚,怕兄弟们理解错了,万一不小心越界就麻烦了。”
强哥瞥了一眼那粗糙的地图,不耐烦地挥挥手:“这破地图就是个示意,较什么真?规矩就是不准越过铁丝网和围墙,其他地方你们也去不了!”
林墨立刻表现出受教的样子,但紧接着又面露难色:“强哥,话是这么说,但有些兄弟文化水平不高,看图可能更直观。咱们图书室里好像有一些以前留下的、更详细点的本地地图册?要不我去借来看看,给兄弟们讲解的时候也能更清楚点?”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既表现了尽职尽责,又隐含了对园区规定的敬畏。强哥盯着他看了两秒,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点什么,最终还是摆了摆手:“行吧,你自己去图书室找找,别耽误正事。”
成功了!
林墨强压住激动,再次走进了那间充满霉味的图书室。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寻找可能作为密码本的书籍。他直接走向那个堆放老旧期刊和技术书籍的区域,目光快速搜索。
他知道时间有限,监控可能正盯着他。他不能表现出明确的目的性。他一边假装翻找地图册,一边用眼角余光扫过李静上次停留的那个书架。《业余无线电通讯原理》、《电子电路基础》……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在那本《电子电路基础》旁边,插着一本蓝色封皮、书脊几乎磨损得看不清字迹的薄书,之前似乎没有注意到。
他状似随意地将其抽出一半,瞥见了封面——《标准汉语词典(1978年修订版)》。
词典!最常见的密码本之一!
他感觉血液瞬间涌向头顶。就是它吗?他快速将词典完全抽出,掸掉上面的灰尘,翻开版权页,确认了出版年份和版次。然后,他假装对照着手中园区小册子的地图,开始快速、隐蔽地应用那串数字。
假设数字代表:页码 - 行数 - 第几个字
1 - 7 - 22 : 第1页,第7行,第22个字?
他快速翻到第一页(前言页),找到第7行,数到第22个字——“的”。这似乎没什么意义。
他换了一种组合尝试,比如将前两个数字视为一个坐标?或者顺序调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图书管理员在附近整理。
必须加快!他想到信号是重复的,或许数字是循环使用?或者……只取前几个数字?
他尝试用 1 - 7 - 22 作为一组。
第1页,第7行,第22个字?还是不对。
他尝试将“22”视为行数,但第一页根本没有22行。
焦虑如同蚂蚁啃噬着他的神经。难道猜错了?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一个念头闪过——词典的页码通常从正文开始计算,而不是包括前言目录!
他快速翻到词典正文第一页(页码标注为1)。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
1 - 7 - 22: 正文第1页,第7行,第22个词(他决定按词计算,因为单字可能无意义)。
第1页第7行是:“阿啊哎哀唉皑癌蔼矮艾碍爱……”
按词划分(考虑到这是词典,可能按字头算?他决定先按连续字符尝试),数到第22个字符(包括标点?他排除标点)……位置指向了“爱”字附近的一个字,但似乎有些偏差。
不对!他猛地意识到,这本词典是旧版,排版密集,行数和他想象的不同!他需要更精确的定位。
脚步声越来越近。没有时间了!
他冒险采取了最大胆的假设——忽略行数,直接将数字视为部首检字表的索引!很多旧版词典前面有部首检字表。
1- 7 - 22 : 第一部首(比如“一”部),第7页?检字表分页很细…… 第22个字?
他快速翻到部首检字表“一”部,寻找页码标注……时间不够了!
管理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组长,找到需要的地图了吗?”
林墨浑身一僵,迅速将词典合上,塞回书架原位,同时拿起旁边一本泛黄的、确实带有粗略地图的《缅北风物志》,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找到资料的庆幸:“找到了,这本就行,谢谢。”
他拿着《缅北风物志》离开了图书室,后背已被冷汗湿透。他没能当场破译,但他锁定了目标——那本《标准汉语词典(1978年修订版)》!数字的密语,极大概率就隐藏在其中,只是他需要更安全、更充裕的时间来解读。
钥匙已经找到,只差最后插入锁孔的那一瞬间。而与此同时,赵队长手中的死亡录音,梁安娜追踪的资金链条,都正向着这个最终的核心秘密,加速收拢。词典的纸页间,隐藏的或许不仅仅是几个文字,而是足以掀翻整个棋盘的关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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