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在一个飘着细雨的深夜,废弃的田府密室里,油灯昏黄,人影幢幢。
这里曾是崇祯皇帝宠妃田贵妃的父亲田弘遇的豪宅,奢华一时。
大顺军入京时,被刘宗敏所霸占。
刘宗敏曾在这座宅院里大肆拷掠明朝官员。
后来顺军撤退时,为了掩盖罪行和泄愤,将府里面的仆役丫鬟、甚至是田家一些旁支亲眷屠戮殆尽。
此后,这座位于北京城繁华地段边缘的大宅被视为大凶之地,
传言夜夜鬼哭,连八旗兵的巡逻队都绕着走。
但没有人想到,那遍布冤魂的府邸地下,竟有一条极为隐秘、四通八达的地道网。
这条地道连刘宗敏在这里住了近一个月都没有发现过。
如今这地道,成了“兄弟会”绝佳的总堂所在。
此时,地道密室内气氛肃穆。
兄弟会在这里首开香堂,这种仪式在封建社会的民间组织中必不可少!
这是为了强化组织内的认同感,增强凝聚力,同时是成员的一种精神寄托,使成员通过香堂仪式产生敬畏感。
密室内坐北朝南摆上关二爷牌位,前面置上香案,摆有香烛、酒碗以及黄纸折成的金兰谱等。
陈三爷清了清嗓子:
“诸位兄弟姐妹!鞑虏占我京城,屠我百姓,逼我等剃发易服,奴役我族!我等兄弟会聚在此处,首开香堂,义结金兰!不为别的,只为替天行道,杀汉奸,抗鞑虏!”
陈三爷顿了顿,声音更加激昂:
“今众兄弟同拜关二爷,敬清香、立金兰谱,敬天告地!前日大会,共推石午阳为兄弟会总堂主!愿带领我等帮众,驱除鞑虏,复我山河!”
“驱除鞑虏,复我山河!”
众人齐声低喝,声音虽压抑,却充满力量,在地下室中嗡嗡回响。
石午阳站在香案旁,抱拳面向众人,沉声道:“我石午阳承蒙众兄弟信任!自今日起,兄弟会便是吾辈安身立命、复仇雪耻之所!兄弟们!……”
石午阳顿了一下,说道;“缔结兄弟会,不是荣华富贵,而是向死而生!若有为谋富贵,贪生怯死之辈,现在就另寻他门!”
说完,再次停下来,环视着挤在狭小空间里的十几张坚毅的面孔。
这些都是兄弟会的骨干,各方的代表。
见众人无异议,
石午阳加大音调,喝令道:“众兄弟听令,会规有三:一,同心戮力,抗清灭奸;二,严守机密,宁死不屈,三,扶危济困,不伤无辜!”
“谨尊会令!”
众人跪地受令。
石午阳随后设立兄弟会的组织架构,
设四大堂口,立四长老。
石午阳亲领午字堂,专司刺杀、突击及刑戒等;
陈三爷为合堂堂主,负责情报刺探、跟踪监视;
竹堂由赵竹生统辖,后勤支援,会内杂务等;
顺堂就是王保顺,掌秘密据点、地道维护,物资筹措及人员藏匿等。
必要时四大堂口不必拘泥,可以各自为战。
另设护法两人、专司联络太保数人。
总堂口便设在这田府地道的密室中。
随后众人执香立誓,祭酒烧金兰谱。
香堂仪式即成!
“眼下首要之务!”
石午阳的声音冷冽如刀,
“便是诛杀投靠满清、为虎作伥的汉奸国贼!名单之首,便是那献公主求荣的嘉定伯周奎!”
这周奎不杀不足以慰告身死左安门的弟兄!
目标锁定,兄弟会的行动即刻展开。
合堂在陈三爷的调度下高效运转。
沈寿等人很快就摸清了周奎的动向。
这老贼投降后,为了巴结新主子,几乎每天下午都要前往位于紫禁皇城附近的睿亲王府“请安”。
路线相对也固定,必经西四牌楼附近的一条繁华大街。
周奎怕死,每次出行带的护卫不少,但大多都是一些样子货,真正的八旗精锐不会用来保护这种货色。
时机成熟,周奎死期不远!
石午阳和陈三爷等人制定了详细的计划。
行动之日,王保顺带人在目标街道两端制造一些混乱,他们故意撞翻了一些货摊,引起一些争吵。
几名身手敏捷,擅长短弩的好手,早已换上普通百姓的衣服,藏身于街道两侧茶楼酒肆的二楼雅间。
下午三点左右,周奎那顶招摇的绿呢大轿果然在十几名家丁的护卫下出现在街口。
就在护卫被前方突然爆发的争吵声稍稍吸引注意力的瞬间!
“咻!咻咻!”
数支淬了剧毒的短小弩箭,带着死神的尖啸,从几个刁钻的角度破窗而出!
精准无比地穿透轿子两侧的轿帘。
“呃啊!”
轿内传来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声!
护卫的家丁们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大乱!
“有刺客!保护伯爷!”
“在楼上!在楼上!”
但兄弟会的刺客一击得手,毫不恋战。
按照事先规划好的路线,在混乱的人群和王保顺点燃一堆湿柴制造的烟雾掩护下,迅速遁入四通八达的小巷,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到护卫们手忙脚乱的将浑身是血、早已是气绝身亡的周奎从轿子里拖出来时,
街道上除了惊慌失措的百姓和呛人的黑烟,哪里还有刺客的影子。
石午阳挤在围观的人群中,目光锐利的扫了一眼瘫在轿子前的周奎。
确认无误后,便拉低帽檐,低头迅速的离开了现场。
周奎,这个献媚卖主、连自己亲外孙女都能出卖的无耻之徒,终于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消息传开,北京城内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拍手称快。
满清朝廷则是震怒不已,这是入主北京以来,第一次遭遇实际针对满清的暗杀。
紫禁城内的顺治帝亲自下诏严查,却如大海捞针,毫无头绪。
周奎被刺,狠狠扫了满清的颜面,那些投降满清的明朝官员个个都是惶恐不安。
而兄弟会,遵照石午阳的指令,立刻进入蛰伏状态。
各堂口暂停大规模活动,只保留正常的情报搜集工作。
……
这日,石午阳与陈三爷两人路过汇昌和客栈。
石午阳突然想起这家店主的悲惨遭遇,这么长时间了,便想进去了解一下那姑爷和大小姐情况怎么样?
“三爷,咱进去喝两杯?”
石午阳站在汇昌和客栈门口,邀请陈三爷。
“公子请客?”
陈三爷打趣道。
两人同生死这么久,关系已是非比寻常。
“哈哈……当然!当然!那三爷点菜可悠着点哦!”
石午阳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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