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鱼的骨刺擦着叶辰的脸颊飞过，将草屋的横梁戳出个窟窿，木屑像下雨似的往下掉。苏青鸾的金箭精准地钉在骨鱼腹部的逆鳞上，箭尾震颤的频率刚好与骨鱼的心跳同步，疼得它在屋里横冲直撞，水缸被撞碎的瞬间，黑水里竟钻出更多小骨鱼，像撒了把会动的碎玻璃。
“这玩意儿是藕断丝连啊！”王胖子背着最后一个孩子冲进院子，镇魂锅在身后旋转如飞，锅底的金光将追来的小骨鱼纷纷弹开，“叶哥青鸾你们顶住！胖爷我把娃子送玄龟那儿就回来帮场子！到时候咱给这骨鱼整个‘铁锅全鱼宴’，鱼头熬汤鱼尾红烧，中间的骨头给蛛老弟当祭品！”
钓鱼翁的齿轮头颅突然发出“咔哒”轻响，蓑衣下的手猛地转动鱼竿轮盘。刺进骨鱼逆鳞的金箭突然震颤加剧，箭杆上的纹路竟开始反向游走，苏青鸾脸色一白，指尖凝聚的金芒差点溃散：“他在篡改我的箭术符文！这鱼竿有问题！”
叶辰的消防斧带着破风之势劈向钓鱼翁的手腕，斧刃未及触碰到蓑衣，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屏障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齿轮虚影，与炼魂炉核心的防御阵法如出一辙。“是机械神教的‘锁灵阵’。”他借力后退半步，斧刃在地上划出火星，“这老东西把炼魂炉的碎片镶进蓑衣里了！”
骨鱼趁着两人分神的空当，猛地撞向草屋的后墙。土墙轰然倒塌的烟尘里，它庞大的身躯突然蜷缩起来，鳞片下渗出墨绿色的黏液，黏液落地的地方，草皮瞬间枯死，露出下面蠕动的白色根系——竟是无数细小的鱼骨，正顺着地脉往黑水潭的方向延伸。
“它要跑回潭里蜕皮！”苏青鸾的箭雨如骤雨般射出，金芒在骨鱼身上炸开朵朵火花，却只能延缓它的动作，“钓鱼翁在帮它打通退路！”
钓鱼翁的鱼竿突然指向天空，鱼钩上的人心“噗”地迸开，化作漫天血雾。血雾落地的刹那，李家村的地面纷纷裂开，黑水夹杂着骨鱼幼崽喷涌而出，将整个村子变成一片泽国。那些被救出来的孩子虽然躲在玄龟背甲上，却被突然暴涨的水势吓得大哭，玄龟背甲上的金纹剧烈闪烁，才勉强护住方寸之地。
“分心了吧？”钓鱼翁的齿轮嘴咧开个诡异的弧度，鱼竿猛地向前一送，鱼钩穿透血雾直取苏青鸾后心，“小姑娘的灵力最纯净，用来给骨鱼当开胃菜正好。”
叶辰的消防斧横斩而出，斧刃与鱼钩再次碰撞，这次他借着反震之力旋身侧踢，正踹在钓鱼翁的膝盖关节处。只听“咔嚓”脆响，蓑衣下露出的金属关节竟被踹得变形，钓鱼翁踉跄后退的瞬间，斗笠滑落，露出齿轮头颅中央的能量晶——那晶核上布满裂纹，显然是用炼魂炉的残片拼凑的。
“原来只是个残次品。”叶辰的眼神骤然锐利，消防斧在掌心旋出个漂亮的弧光，“难怪躲在这儿当走狗，是怕被机械神教的人拆了回炉吧？”
钓鱼翁的齿轮眼突然爆发出红光，整个头颅“嗡”地一声高速旋转起来，周围的空气被搅成漩涡，黑水潭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吟——三眼骨鱼提前蜕皮了！潭水翻涌的浪涛里，一条背生骨刺的巨鱼正冲破水面，九对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幽绿的光，鱼尾拍打水面的力量形成滔天巨浪，朝着李家村席卷而来。
“来得正好！”钓鱼翁忍着关节剧痛再次挥出鱼竿，这次鱼钩上缠绕的不再是人心，而是道凝聚了黑水潭力量的水龙，“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鱼龙变’！”
王胖子恰好背着镇魂锅冲回来，看到水龙直扑玄龟背上的孩子，想都没想就将铁锅抛向空中。锅底的金光与玄龟背甲的金纹瞬间共鸣，在孩子们头顶形成个巨大的金钟虚影，水龙撞在金钟上轰然溃散，化作漫天雨丝，落在地上竟长出翠绿的草芽——正是老槐树的生机之力。
“胖爷我这锅现在是‘金钟罩’模式！”王胖子接住落下的镇魂锅，对着钓鱼翁比了个中指，“你那破鱼竿钓得过我的铁锅？有种来单挑啊！输了的给对方洗锅！”
苏青鸾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指尖凝聚起毕生所学的金芒，三支箭呈品字形搭在弦上，箭尾分别缠绕着槐叶、星铁碎屑和玄龟背甲刮下的金粉。“爹的《破阵诀》最后一页说，至阳灵力能克阴邪，今天就让你这残次品见识下！”
三支金箭破空而去的瞬间，叶辰的消防斧也同时发难，斧刃上凝聚着地脉净化后的纯净灵力，直劈钓鱼翁的能量晶。两人一左一右形成夹击之势，金光与斧影在血色残阳下交织成网，将钓鱼翁所有退路封死。
钓鱼翁的齿轮头颅疯狂旋转，想再次催动锁灵阵，却发现能量晶的裂纹正在扩大——刚才被叶辰踹中的关节处，渗出的机油正顺着线路腐蚀晶核。他绝望地看着金箭与斧影同时抵达，齿轮嘴发出意义不明的嘶鸣，最终在耀眼的光芒中炸成漫天碎片。
能量晶爆开的瞬间，黑水潭方向的龙吟突然变得凄厉。三眼骨鱼蜕到一半的皮卡在身上，九对眼睛里的绿光迅速黯淡，滔天巨浪失去力量支撑，在抵达李家村前就化作温柔的溪流，滋润着被黑水污染的土地。
苏青鸾虚脱般坐倒在地，看着远处渐渐平静的黑水潭，突然笑出声：“好像……赢了？”
王胖子正用镇魂锅给孩子们舀干净的溪水，闻言拍了拍锅底：“必须赢了！胖爷我的锅还等着李寡妇醒了给咱炖真正的鲫鱼汤呢！”
叶辰望着钓鱼翁残骸里闪烁的最后一点晶光，将其收入囊中。那残片上残留的机械神教符文，与之前遇到的缝合体截然不同，似乎来自更核心的造物。他抬头看向黑水潭方向，月光下的潭面虽然平静，却隐约能看到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像是另一颗能量晶。
老槐树的枝条再次摇曳，这次落下的槐叶在地上拼出个新的图案：潭底有门，通往机械神教的“造骨厂”。
“看来这鱼龙变，只是个开始。”叶辰握紧消防斧，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真正的大家伙，还在潭底等着我们呢。”
王胖子把最后一个孩子抱上玄龟背甲，突然想起什么，对着潭水大喊：“喂！下面的！胖爷我带着铁锅来了！洗干净脖子等着挨砸啊！”
回答他的，是黑水潭深处传来的、更加低沉的机械运转声。
夜风吹过李家村，带着老槐树的清香和淡淡的鱼腥味。叶辰看着身边互相打趣的伙伴，还有玄龟背上渐渐安稳入睡的孩子们，突然觉得这残阳下的狼藉，也藏着别样的安宁。
当然，这种安宁很快就会被新的冒险打破。
但那又如何？
只要镇魂锅还能敲出声响，金箭还能穿透黑暗，消防斧还能劈开前路，他们就会一直走下去。
直到把所有藏在阴影里的龌龊，都砸个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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