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苏小婉分别后，沈渊没有立刻返回客栈，而是趁着夜色，在天机古城的街巷间悄然穿梭。他需要验证自己的一个猜想——关于那遍布全城的“汲灵阵”是如何具体运作的。
苏小婉负责从高层和官方渠道调查，而他，则更适合从底层和细节入手。
他来到一处白天观察过的、位于平民区边缘的小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尊手持铁锤的石匠祖师雕像，雕像前香火不断，即使在深夜，也有零星的香烛在黑暗中闪烁。
沈渊隐匿在广场旁的屋檐阴影下，《幽魂潜影诀》运转，气息近乎完全消失。他集中精神，将微薄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尊石匠雕像，尤其是其底座和周围的地面。
起初，并无异常。雕像和周围的香炉、贡品都散发着一种平和、虔诚的信仰之力，与城中其他地方并无二致。
但沈渊并未放弃，他回想起张千山记忆碎片中，黑衣使者勾勒的那个复杂符文，其某些细节似乎与这些石雕底座上的一些磨损纹路隐隐对应。
他调整神识的频率，不再感知宏观的能量流动，而是尝试捕捉那些最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逸散。
时间一点点过去。
就在他感觉神识消耗过大，准备放弃时，忽然，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异样波动！
那波动并非来自雕像本身，也不是香火愿力，而是从雕像底座下方深处传来，带着一种极其隐晦的吸附和传导的意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通过这雕像作为节点，悄无声息地汲取着周围某种特定的“东西”！
不是灵气！也不是愿力！
沈渊心中一震，全力捕捉那丝波动残留的痕迹。他敏锐地察觉到，在那吸附的力量中，夹杂着一丝极其淡薄、却让他莫名熟悉的腥甜气息！
这气息……他肯定在哪里闻到过！
他猛地想起，在柳沐白的记忆碎片中，当柳沐白炼制那有问题的“焚丹术”时，最后加入的那种引燃魂魄的邪药“魂烬粉”，在丹炉爆炸前，似乎就散发出过类似的气味！虽然更加暴烈，但本质同源！
是毒！
一种作用于神魂、极其阴毒、难以察觉的慢性魂毒！
所谓的“汲灵阵”，不仅仅是一个监测和标记阵法！它更是一个散布魂毒的装置！那些石雕、符牌、风铃，不仅是阵法节点，更是散发这种魂毒的源头！
这种魂毒通过日常的香火供奉、百姓的顶礼膜拜，悄无声息地弥漫在全城空气中，被所有人，尤其是那些精神力活跃、天赋异禀的年轻修士吸入体内，沉积在神魂深处！
平时并无异状，甚至可能因为其轻微刺激神魂的作用，让中毒者感觉精神亢奋，修炼速度似乎还有所提升（实为透支潜力）。但一旦被阵法引动，或者达到某种临界点，这潜伏的魂毒就会瞬间爆发，疯狂燃烧中毒者的神魂本源，将其精气神在极短时间内抽干，造成“暴毙”的假象！
少城主，还有以往那些所谓的“诅咒”受害者，都是死于这种慢性魂毒的爆发！
而布阵者，则通过阵法，远程引导或者收集这些被“收割”的神魂本源？！
好狠毒的手段！好精妙的伪装！竟然将下毒与阵法、风俗信仰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瞒天过海数十年！
沈渊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这幕后黑手对人心、对阵法、对毒理的运用，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这已经超出了普通邪修的范围，更像是一个庞大而严密的组织在系统性地进行某种可怕的“养殖”和“收割”！
“玄幽……”沈渊几乎可以肯定，这必然是他们的手笔！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撼，立刻通过传讯符，将这个惊人的发现简略地告知了苏小婉。
片刻后，苏小婉回信，只有短短四个字，却充满了凝重：
“证据何在？”
是啊，推测终究是推测，需要确凿的证据。尤其是要指认一个可能渗透到城主府高层的庞大组织，没有铁证，打草惊蛇不说，还可能被反咬一口。
证据……证据就在那些石雕底座之下，在那弥漫全城的、无形的魂毒之中！
但如何捕捉、如何显现这无形的魂毒？
沈渊目光闪烁，想到了柳沐白记忆碎片中，关于“魂烬粉”的一些特性描述。此毒虽烈，却有一种伴生药材“清魂草”对其气息异常敏感，接触后会产生独特的颜色反应。
清魂草并不罕见，是一种低阶的宁神药材，很多药店都有售。
他立刻动身，找到一家尚未完全打烊的药材铺，购买了一些清魂草。
然后，他再次返回那处小广场。
他取出一株清魂草，用灵力将其缓缓逼向那尊石匠雕像的底座。
当清魂草细嫩的叶片靠近底座那些看似天然的磨损纹路时，异变发生了！
原本翠绿的清魂草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灰暗，然后浮现出如同被火焰灼烧过的焦黑纹路！同时，一股极其淡薄、却真实存在的腥甜气息，从叶片上散发出来！
果然如此！
这石雕底座，果然在持续不断地散发着那种慢性魂毒！清魂草的反应，就是铁证！
沈渊小心翼翼地将那株变异的清魂草用玉盒装好。这就是证据！
然而，就在他收起玉盒，准备离开之时——
“嗖！嗖！嗖！”
数道凌厉的破空之声，陡然从四面八方袭来！淬毒的弩箭在月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同时，一个阴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深更半夜，鬼鬼祟祟，探查城主雕像！果然是你这妖人在散播诅咒！拿下！”
诅咒的真相是毒，而追查真相的人，也引来了毒蛇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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