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新的工位，空荡的角落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林未晚站在新工位前，指尖捏着入职资料袋的提手，指节微微泛白。工位在办公室靠窗的角落，左侧是通透的玻璃幕墙，右侧紧挨着打印机，机器待机时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某种持续的背景音，衬得这个角落愈发安静。
行政部的同事把她领过来时，笑着说“这个位置视野好，下午晒得到太阳，还不吵”。林未晚点头道谢，看着同事帮她把电脑开机，屏幕亮起时，显示的是公司统一的桌面背景——蓝色的logo配上白色的底色，简洁却带着疏离感。她想起以前在南方公司的工位，桌面上摆着顾时砚送的多肉盆栽，键盘旁压着他们的合照，连鼠标垫都是她喜欢的卡通图案，而现在，这张米白色的办公桌空荡荡的，只有一台崭新的电脑和一个空文件架，像一张等待书写的白纸，却暂时找不到落笔的方向。
“需要帮忙喊我，我就在前面第三排。”同事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开。林未晚坐下，椅子的滚轮在地板上滑过，发出轻微的声响。她打开资料袋，把入职表格、学历证书复印件一一拿出来，准备按照流程交给主管。指尖划过学历证书上的照片，忽然想起大学毕业那天，顾时砚捧着鲜花在校园门口等她，照片里的她穿着学士服，笑得一脸灿烂，而他站在旁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那些画面像被按下了回放键，在脑海里反复闪现，她深吸一口气，把资料整理好，起身走向主管办公室。
主管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戴着细框眼镜，说话语速很快，却条理清晰。她给林未晚分配了入职后的第一个任务——整理上季度的项目资料，按照类别归档到云端。“不难，但需要细心，你先熟悉一下公司的文件系统，有不懂的随时问我。”主管把一叠纸质资料放在她面前，文件夹上贴着不同颜色的标签，“红色是重点项目，蓝色是常规项目，绿色是待跟进项目。”
林未晚抱着资料回到工位，把文件夹放在桌上，按照颜色分类摆好。红色文件夹最厚，她打开第一份，里面是项目方案和执行报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表让她瞬间找回了工作的状态。她打开电脑里的文件系统，开始逐份扫描上传。打印机就在旁边，她按下打印键时，机器“咔嗒”一声启动，纸张从出纸口缓缓送出，带着淡淡的油墨味。
这种味道让她想起以前加班时的场景。那时候她负责项目文案，顾时砚在隔壁部门做设计，有时候她赶方案到深夜，顾时砚会悄悄溜过来，帮她把文件打印好，再泡一杯热咖啡放在她桌上，说“别太累了，我等你一起下班”。有时候打印机卡纸，他们会一起蹲在机器前，他拆开机盖，她递工具，手指偶尔碰到一起，会像触电一样迅速分开，然后相视而笑。那些细碎的瞬间，曾经是她工作里最温暖的光，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蹲在打印机前，小心翼翼地取出卡纸，指尖沾到油墨，在白色的纸上留下一点黑色的印记，像一个无人知晓的句号。
中午午休时，同事们约着去楼下的餐厅吃饭，有人喊林未晚一起，她笑着答应了。餐厅在写字楼负一楼，人很多，需要排队。同事们聊着最近的热点新闻和公司的八卦，话题从新出的电影聊到部门经理的新发型，林未晚偶尔插一两句话，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排队时，她看到前面的女生点了一份番茄牛腩面，忽然想起顾时砚最擅长做这道菜。他做的番茄牛腩，牛腩炖得软烂入味，番茄熬成了浓稠的汤汁，浇在米饭上，能让她多吃一碗。有一次她加班回家，顾时砚特意炖了番茄牛腩等她，说“知道你今天累，给你补补”。那时候的厨房飘着香味，他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搅拌汤汁，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身上，像一幅温暖的画。
“林未晚，你想吃什么？”同事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她回过神，看了看菜单，点了一份蔬菜沙拉和一杯热牛奶。同事笑着说“这么养生啊？”，她笑了笑，没说话。其实她只是突然没了胃口，总觉得再好吃的东西，也少了以前的味道。
下午回到工位，林未晚继续整理资料。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进来，落在她的手臂上，暖融融的。她抬手挡了挡，看到手腕上的细手链——那是她刚入职时妈妈送的，银质的链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月亮吊坠。以前顾时砚总喜欢玩这个吊坠，说“月亮代表我的心，以后我就是你的月亮，永远照亮你”。现在吊坠还在，只是那个说要做她月亮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
整理到蓝色文件夹时，她看到一份项目合作方的资料，合作公司的名字让她心头一震——那是顾时砚以前待过的公司。她的手指顿在键盘上，屏幕上的公司简介变得模糊起来。她想起顾时砚以前跟她聊起这家公司，说里面的同事都很友好，领导也很器重他，还说以后要带着她去公司附近的公园散步。那时候他眼里有光，对未来充满了期待，而现在，他们不仅分开了，连曾经的交集，都变成了需要刻意回避的过往。
她深吸一口气，快速把资料扫描上传，然后合上文件夹，放进蓝色分类堆里，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翻涌的情绪一起封存。旁边的打印机又响了，这次是其他同事在打印文件，有人过来取文件时，跟她打了个招呼，“新来的同事吧？我叫张萌，在你斜对面工位。”林未晚笑着点头，“你好，我叫林未晚。”张萌拿起文件，说“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找我，别客气”，然后转身离开。
办公室里渐渐热闹起来，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同事间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忙碌而有序的氛围。林未晚看着屏幕上的文件，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试图用工作填满所有的空隙，不让那些思念有机会冒出来。她知道，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能更快地适应这里的生活，才能更快地忘记过去。
下班铃声响起时，同事们陆续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张萌路过她工位时，问“林未晚，一起走吗？”，林未晚摇摇头，“我还有一点没弄完，你们先走吧。”张萌点点头，“那你别太晚了，注意安全。”
办公室里的人渐渐走光了，只剩下林未晚一个人。打印机停止了嗡鸣，键盘敲击声变得格外清晰。她加快速度，把最后几份资料上传完毕，然后关闭电脑，收拾好桌面。起身时，她看了看旁边的空工位——那是留给下一个新同事的，现在还空着，像她心里的某个角落，暂时没有办法被填满。
她拿起包，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灯光很亮，映着她的影子，长长的拖在地上。电梯口没有人，她按下下行键，看着电梯数字一点点往下跳。电梯门打开时，她走进去，按下一楼的按钮。电梯缓缓下降，镜面里映出她的脸，眼底带着一丝疲惫，却比早上多了几分坚定。
走出写字楼，傍晚的风迎面吹来，带着一丝凉意。路边的路灯已经亮了，暖黄色的光照亮了回家的路。林未晚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已经悄悄爬了上来，弯弯的像一把镰刀。她想起妈妈说过“月亮会照亮每一个回家的人”，以前顾时砚也说过类似的话，现在，她要一个人沿着月光走回家，开始属于自己的，新的生活。
她拉了拉外套的领口，加快脚步往前走。街角的便利店还亮着灯，风铃叮当作响，像在跟她打招呼。她路过时，没有停下，只是径直往前走。她知道，有些回忆需要慢慢放下，有些习惯需要慢慢改变，而她，正在努力地，一步一步地，走向属于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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