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悠站在一个玻璃柜台前,指尖轻轻拂过那条深蓝色的领带,嘴角噙着一抹抑制不住的甜蜜笑意。
这是她逛了整整一个下午,几乎跑遍了市中心所有的商场,才为男友周明轩挑选好的周年纪念礼物。
“小姐,您眼光真好,这款是我们店的新品,经典永不过时,很适合商务场合,又带一点时尚感。”一旁的导购小姐微笑着介绍。
林晓悠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几乎能想象出周明轩系上这条领带的样子——他总抱怨之前的领带不够档次,配不上他新谈成的那笔“大项目”。想到他收到礼物时可能露出的惊喜表情,或许还会揉着她的头发,说她“乱花钱”,但眼里肯定是带着笑的,林晓悠的心就像被泡在温热的蜂蜜水里,甜得发胀。
“就这条了,请帮我包得漂亮一点。”她声音轻快,利落地拿出钱包。价格有些超出她的预算,但一想到是意义非凡的一周年,她便觉得一切都值得。
抱着精心包装好的礼物盒走出商场,林晓悠看了看时间,还早。她和周明轩约好了晚上七点在他们常去的那家西餐厅见面。他说今天公司有点事要处理,会稍微晚一点到。
心情雀跃的她,决定先去餐厅附近逛逛,顺便想想晚上要怎么开口送上这份惊喜。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甜蜜里时,目光无意间扫过街对面的一家高端珠宝店。就是那不经意的一瞥,她的脚步猛地顿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停止了流动。
珠宝店明亮的灯光下,一对身影亲昵地依偎在一起。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背影挺拔,正是那个她说“公司有事要处理”的男友周明轩。而他身边,挽着他手臂的是一个穿着香槟色连衣裙、妆容精致的陌生女人。周明轩正低头看着柜台里的首饰,女人则侧头看着他,笑靥如花,凑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姿态亲昵无比。
周明轩似乎被逗笑了,侧过脸,极其自然地在女人额头上吻了一下。
“轰——”的一声,林晓悠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耳边所有的喧嚣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种尖锐的嗡鸣声。她死死地盯着对面那对璧人,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是错觉吗?是因为太想念所以看错了吗?
她用力眨了眨眼,甚至下意识地掐了自己的手心一下。清晰的痛感传来,告诉她这不是梦。
那个昨天还抱着她说“周年纪念日一定要好好庆祝”的男人,那个她说要加班不能来接她的男人,此刻正陪着另一个女人在挑选珠宝,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殷勤和热切。
手里的礼物盒变得无比沉重,坠得她手臂生疼,几乎要拿不住。
就在这时,周明轩似乎选好了首饰,导购正在开票。他直起身,揽着女人的腰,两人转身准备离开柜台。
一抬头,他的视线跨越街道,精准地撞上了林晓悠难以置信的目光。
周明轩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揽着女人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慌乱。
那女人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看到脸色惨白、呆立在原地的林晓悠,她挑了挑眉,非但没有避开,反而重新紧紧挽住周明轩的手臂,脸上带着一种挑衅般的、胜利者的笑容。
短暂的惊慌过后,周明轩的表情迅速冷了下来。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竟然拉着那个女人,径直穿过马路,朝林晓悠走了过来。
车辆在他们身边穿梭,鸣笛声尖锐刺耳。林晓悠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近,仿佛等待着一场审判的降临。她多么希望周明轩能给她一个解释,哪怕是骗她的,她或许……或许都会试着去相信。
周明轩在她面前站定,目光扫过她怀里那个精心包装的礼物盒,眼神里没有半分感动,只有一丝不耐和冷漠。
“晓悠。”他先开了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既然你看到了,我也就不瞒你了。”
林晓悠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了。
周明轩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人,语气淡漠,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这是李薇。我们……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
那个叫李薇的女人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为什么?”林晓悠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周明轩,今天是我们的一周年……你告诉我你要加班……”
“为什么?”周明轩嗤笑一声,目光上下打量着她,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冰冷而刻薄,“林晓悠,你确实长得漂亮,带出去挺有面子。可除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
他的话语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林晓悠的心脏。
“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早就腻了。”他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你单纯、天真,甚至有点蠢。你知道在这个社会生存,光有脸是不够的。李薇她能帮我,她父亲是公司的董事,她能给我你永远给不了的事业和人脉。你懂吗?”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她心口来回割锯。
“所以,”周明轩总结道,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你该识趣”的意味,“我们好聚好散吧。别再纠缠了,那样很难看。”
纠缠?林晓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原来她精心准备的惊喜,她满心期待的未来,她珍视无比的一年感情,在他眼里,竟成了可以纠缠他的负担?
李薇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晃了晃周明轩的手臂:“明轩,走吧,跟这种小女生有什么好多说的。”
周明轩点了点头,最后看了林晓悠一眼,那眼神里再无往日的温情,只剩下彻底的冷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然后,他搂着李薇,转身离去,没有一丝留恋。
留下林晓悠一个人,像一座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雕像,僵立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怀里的礼物盒重重地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精美的包装纸沾上了灰尘,里面的领带盒或许摔裂了吧?可她已经感觉不到了。
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却温暖不了她此刻如坠冰窖的身心。周围的行人步履匆匆,欢声笑语不断,但这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与她无关。
她只觉得冷,刺骨的寒冷,从心脏最深处蔓延开来,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
周年惊喜,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噩梦。
眼泪终于后知后觉地汹涌而出,模糊了眼前整个世界,也模糊了那对相携离去、无比登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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