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没有开往市区,也没有回公司,而是沿着环城路漫无目的地行驶着,最终停在了一处僻静的江边观景台。此时夜色已深,四周无人,只有江风呜咽着吹过,带着湿冷的水汽。
傅景渊熄了火,却没有下车,只是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那动作间透出的疲惫感,是林晓悠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的。一直以来,他展现给她的都是强大、冷硬、无坚不摧的一面,仿佛永远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倒。
可此刻,在老宅那场激烈的冲突之后,在这个无人寂静的夜里,他似乎卸下了一丝防备,流露出极少示人的脆弱一面。
林晓悠看着他冷峻侧脸上那难以掩饰的倦色,心里五味杂陈。愤怒于傅家人对她的羞辱,心疼他与他父亲之间那剑拔弩张的关系,更对自己被卷入这种复杂的豪门恩怨而感到茫然和无措。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词汇匮乏,任何语言在那种根深蒂固的矛盾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她以为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的时候,傅景渊忽然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她听。
“那栋房子,”他望着窗外漆黑的江面,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冷意,“从来就不是‘家’。”
林晓悠的心微微一颤,屏住了呼吸,不敢打扰他。
“小时候,那里对我来说,更像是一个……战场。”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某些极其不愉快的片段,“或者说,一个需要严格遵守一切规则、不能行差踏错半步的牢笼。”
“吃饭不能发出声音,坐姿必须端正,见到长辈要问好,成绩必须永远是第一,不能有自己的喜好,不能交‘无用’的朋友……一切,都要按照他制定的、最‘完美’的模板来生长。”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那种冰冷的叙述,却比激烈的控诉更让人感到压抑。
林晓悠难以想象,一个人的童年和少年时代,竟然是在那种毫无温情、只有苛刻规矩和压力的环境中度过的。
“我母亲……”傅景渊的声音低沉了下去,甚至带上了一丝极难察觉的……涩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据说是郁郁而终。在那个家里,连悲伤都是不被允许的奢侈。”
林晓悠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愕然看向傅景渊,只见他依旧望着窗外,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但她却仿佛能感受到那冰层之下深藏的、从未愈合的伤痕。
原来……他那么早就失去了母亲?在那个冰冷无情的家里?
“后来,他娶了柳曼。”傅景渊的语气重新变得冰冷而讥诮,“一个更懂得如何讨好他、也更擅长算计的女人。那个家,就更没有我的位置了。”
“所以,你……就离开了?”林晓悠忍不住轻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心疼。
傅景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离开?没那么容易。傅家的继承人,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和冷意:“那是一场战争。我用了整整五年时间,几乎是不择手段,才一点点从他手里夺回了部分自主权,创建了完全属于我自己的傅氏。代价是……彻底撕破脸皮,成了他口中彻头彻尾的‘逆子’。”
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讲述着最惊心动魄的过往。寥寥数语背后,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艰难、博弈、甚至可能是腥风血雨?
林晓悠听得心惊肉跳。她终于明白,傅景渊那冷硬的性格、强大的掌控欲、以及近乎孤狼般的行事风格是从何而来。那是在残酷的家族倾轧和生存斗争中,被硬生生磨砺出来的铠甲和利刃!
他不是天生冷酷,而是他的世界,从未给过他柔软的资格。
“所以,”傅景渊终于转过头,看向林晓悠,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幽深,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你现在明白了?我所在的世界,就是这样。冰冷,残酷,充满算计和斗争。”
“靠近我,就意味着要面对这一切。”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坦诚,“包括那些你看不惯的轻视和羞辱。”
林晓悠怔怔地看着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
她之前所有的恐惧、不安、退缩,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答案。
她害怕的,从来不仅仅是傅景渊这个人,更是他背后所代表的那个庞大、复杂、冰冷的世界。
而他现在,正在将这个世界最真实、最残酷的一面,撕开给她看。
他看着她的眼睛,仿佛想从中找到答案,又仿佛早已预见了结局。
江风从车窗缝隙灌入,带着刺骨的凉意。
傅景渊的过去片段,像一把钥匙,瞬间解开了林晓悠心中许多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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